“杜梨……”掌柜凝眉寻思一阵,坚定说,“有!的确有这么个人,不过约莫一个半月前就走了!”
梅自寒眉目瞬然纠结,暗想过去这么久的时间,怕是走很远了,即便是在这偌大的洛阳城里想找到一个人,也如大海捞针。
掌柜小声问他:“怎么?那书生……他高中了?”
“不,他弃考了。”梅自寒说,口气稍显淡漠。
“弃考?”掌柜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这样呢……那书生当时勤奋苦读,在我们眼里,那可是相当的有才华!我们都以为他这次很可能金榜题名的!”
梅自寒冷眸微垂,浮现思虑。“本官也正是为此事费解,此考生在滨州地区的几次乡试选拔里成绩始终第一,以他的资质极有可能在殿试中脱颖而出,名列三甲,至于他为何弃考,本官也想当面问问。”他忽然想到,“他走前可曾说过什么?亦或,发生过什么变故?”
“真要是好好想起来,确有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事儿。”掌柜的越回想,神色越犹疑,“小人记得,就在上个月,月中的一日,客栈里突然来了一伙人找他,将他带到后院人少的地方,给了他一件东西。”
梅自寒加重眼色:“什么东西?”
掌柜嘴角一个抽搐,流露出一丝为难:“既然大人问了,那说出来也不怕晦气,那是一人的尸首,像是特地送来给他认的……”
“尸首?”梅自寒顿然惊愕,“谁的尸首?”
掌柜瘪嘴说:“我们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是谁的,是个死了有一阵的姑娘,可能是那书生的什么亲人吧,或者是相好的?因为他当时跪在尸体边大哭一整天,哭得好生伤心……”
梅自寒心头疑云渐浓:“后来呢?”
“后来?”掌柜又想了想,“原本那书生落魄,已经连房钱都交不出了,哪还有钱去给死人办后事?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天他突然就有钱了,不光结清了几个月的房钱,也将那具尸体给安置了,然后就说不住了。”
梅自寒问道:“在他结账辞行那日,可曾提起要去何处?”
“没有,他说要走,我们都还以为他是回乡去给人发丧了,过些日子再回京应考,可谁想到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放弃了呢?真是可惜了……”掌柜连声叹气,眼神不经意地一瞥,顺势从堂里宾客那瞧见什么人走进来,矢口便唤,“哎?五贵!”
门口一个瘦高男人应声猛抬头看过来,他叫张五贵,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是个无业游民,专门给人干些投机倒把的活计,平日常来这里吃饭。
“五贵你来,我问你个事儿。”掌柜招手将他唤来,等他走到柜台前,便当着梅自寒面问他,“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咱这住的那个姓杜的书生,最后不是被你给带走了么?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五贵暗地里偷瞟了梅自寒一眼,心下觉得有点不对劲,怕是有人来找那书生的麻烦,自己可不想被连累了,于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眼神飘忽着随口说:“什么书生?我不知道啊……”
梅自寒用一双冷目注视着他:“那书生叫杜梨,你如果知道他的下落,请如实相告。”
五贵有些被他的气势震慑到,掌柜忙在一旁劝他:“这位是太傅大人,他可是朝廷命官,他今日来找杜梨,必是有要紧事儿,你心里有数,可别隐瞒啊!”
五贵心口一跳,一听是当官的,立马底气就虚了。他眼神怂地又再看了看梅自寒,见他依旧是冷眼盯着自己,便更畏惧了,换上一脸的谦卑,摊手请他去角落的桌子那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