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幽梦自然没有睡好,但她并未急着找苏稚来当面把话问清楚,因为觉得这时候,她自己更应该冷静地想一想吧。
翌日,她决定暂时忘记这件事,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因为栖梧应了昔日之约,今天要入府拜会,她要设宴款待。
谷雨把凤栖梧领到风华楼见她,二人简单寒暄两句,幽梦便有意支走了旁人,而将他单独拉进厅堂内室,还谨慎地想把门关上。
栖梧见她此举颇有意思,便邪恶笑了,趁她关门后转身时一把搂住了她,俯面就要往她耳畔亲昵:“冤家这是等不及了,刚见面就急着与我办正事?”
“你说什么呢……”幽梦在他怀里慌乱失措,使劲推搡着,“放开!”
栖梧这才停止暧昧,依依不舍地放了她,眼里尽是意犹未尽的笑色:“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想我想坏了,我这就依你,和你温存温存呐?”
幽梦白他一眼,嗔道:“别给我不正经,本公主是有话问你。”
见她这样严肃,栖梧心下有了几分明白,眼神假装无辜:“问我什么?”
幽梦板着脸:“你站好。”
栖梧便听话站着不动,她在几步外端详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他正想开口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今日这身装束,她却快步走至眼前,伸手往他脸上来,用手掌遮住他鼻梁下的半张脸,只露出他一双含笑的眼眸,似桃花一般明艳醉人。
幽梦就这么看着他,不断将他与脑海中那蒙面黑衣人的眼睛比对着,总觉得很像,但又不能十分确定。
正当他犹疑着,栖梧握着她的手轻轻移开,柔声笑道:“公主玩什么呢?”
幽梦未收手,直勾勾地盯着他问:“初八那晚你在哪?”
“初八?……”他皱起好看的眉头,装起糊涂,“好些日子了呢……我不怎么记得了……”
“仔细想!”幽梦冷声逼他。
他有意揉捏着她的手,恍然大悟:“哦,那日啊?我在外面应酬呢。”
幽梦斜眼睨他,脸上写着大大的不信。
他强调说:“和几个名士朋友在一块喝酒到很晚。”
她阴冷而精明地逼视他:“当真?”
他忙攥紧她手往胸口送:“当然真!我怎么会骗你呢?”
她急着与他算账,暂且先忍了他这些不规矩的小动作:“你确定没有去别的地方?”
“我有好多朋友可以作证呢。”他挺直腰杆,显得大义凛然,“你若不信,我这就把他们都叫来,你问问。”
幽梦沉默着撇过脸去,料想以凤栖梧这圆滑的性格,他若抵死不愿承认,任她再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会这么没完没了,和她耍着花枪,没意思。
“怎么了?”栖梧见她有些不高兴了,便邪魅兮兮地靠近她,“突然这么在乎我的行踪?想栓牢我不成?”
幽梦又是一记白眼。“德性,我没事栓你这红粉堆里的浪蝴蝶?”她冷笑扭头,“谁想理你?”
他一听更是来劲,又放肆地想搂她入怀,一边说着甜话哄她:“好好好,我答应你,你不喜欢我出去花天酒地,我就再也不去找其他红儿粉儿的,以后只和你好?”
幽梦不耐地推他:“别闹了行不行?你是来我府上做客的,快开席了,跟我去用膳吧。”
他放开她,正襟坏笑:“就我们两个?”
“我是主,你是客,我好酒好菜招待你,还不够么?”幽梦冷嘲热讽,“你是觉得闷么?那好,我去叫些歌舞姬来,为你表演助兴。”
他说:“那倒不必,公主您府上不是有三千美男么?”
幽梦眉梢一挑:“怎么个意思?”
他勾着嘴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他们都叫来侍宴,人多热闹。”
幽梦狐疑凝视他,越看越觉得他动机不纯:“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我叙旧,要点着那么多灯作甚?不觉得尴尬么?”
她这比喻不禁把他给逗笑了:“你只管叫来,我不嫌他们晃眼,就怕他们看到我,才真的如临大敌呢。”
幽梦冷嗤一声:“简直自负得忘形。”
“公主,你不是说要把他们都培养成我么?”他自信而坦然,“不如你今日就把所有法宝亮出来,让我瞧瞧公主的品位,是不是好苗子,我一看便知。”
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幽梦心下思量起来,并不住地用眼神往栖梧身上扫着,想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男人,看人眼光必是毒的。
今日以宴饮为名,让府里那些面首会会春陵君这样的名流,给他们开开眼界。凤栖梧此人以男宠之名步步攀升,直至跻身贵族,也算是他们的前辈了,必然有过人的交际手腕,能从他身上学点做人说话的技巧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