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自小她对赵容显就无微不至,悉心周到,可以做她这个姨母做的比他母亲还要称职,但这浑小子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她如何掏心掏肺,赵容显都是不冷不热,多年下来,待她还是当成不相干的外人那样生疏,这种人心里对她哪有什么情分。
这白眼狼从前不澄清不解释,不过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不好收场的局面,如今顾澜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但这婚事却没有定下来,那个还小的借口也用不了多久,外头的人都知道她是赵容显的人,顾澜如果最后没有嫁给赵容显,这当中赵容显自己若先落下了婚事,定了正妃人选,顾澜可就要毁了。
别人会说她是被豫王始乱终弃了,名声坏掉了,谁还敢要她?
而赵容显估计也不在乎别人骂他负心冷情,他也早就清楚,哪怕顾澜坏了名声,顺昌侯府也不可能为了顾澜来找他要什么交代和公道。
顾侯爷对他的态度再清楚不过。
他是有恃无恐,聂氏和顾澜当日因为散播了这样的谣言得到了多少红利,来日都是要结成苦果,一个个自己咽下去的。
聂氏越想越觉得心烦。
可如果顾澜成不了豫王妃,她们母女的前程该怎么办?
她的丈夫就是靠着顺昌侯府吃饭没用的软脚虾,可当年她没得选择,庶女出身,能嫁到侯府来当正房,对她当时已经是极好的亲事了。
而事实证明,这个顾家二夫人的身份,也让她在京城里得了不少的脸面,这些年她苦心经营,在这个圈子里头也有了一些名望,但世家里头,表面上看着亲热和气,但随着权力倒台,昨日对你笑脸相迎的人,今日就能翻脸不认,现实不过。
那些偷偷巴结于她的部下,有些是冲着前太子妃娘娘的脸面帮她一把,更多的是指望着以后顾澜成了豫王妃,往后能跟着平步青云。
近日有几个同她走得最近的,已经多多少少地被削了些权,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她感觉自己成了赵容显手上的那面照妖镜,帮他清清楚楚地筛选出了一大批有异心的人出来,而眼下没了用处,她很快就要变成了弃子。
等解决了顾澜摊上的那档子麻烦事,她必须要好好筹谋一下了。
“母亲……母亲……”顾澜唤了她几声。
聂氏陡然回过神来,应道:“怎么了?”
顾澜目露疑惑:“方才那两个夫人说的,母亲你听见了吗?”
方才聂氏是一点都没听见的,是以只是问:“怎么了?说了什么?”
顾澜的脸色很是晦气,“不就是吏部侍郎的那位岳夫人,她今日不是没来么,听说她承受不住丧子之痛,眼下卧床不起,生起了大病来。”
“病了好,我原还担心她会死心不息,想来对付你。”聂氏稍微安了一些心。
“那苏兰馨怎么办?”顾澜问道。
“她还可以用。”聂氏露出一个温柔又刺骨的笑容来。
宴席散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盛京的喧闹并未因此散去。
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陆陆续续从宫中离开,排了好长的一列队伍。
烟花一下接一下炸在众人的头顶上,就好像众人心中的欢喜,久久不能落幕。
宸安王妃也跟着众人一块离了席。
不过她并不着急出宫。
因为这会离开的人多,马车行进缓慢,所以有三两几个不着急离开的,还在宫里看烟火,这些贵女有些还是第一次进宫,她们看什么都是新奇有趣的,宸安王妃就在这些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中,低头走远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穿过一条小小的回廊,红灯笼映出幽暗的光芒下,有个人挑着宫灯在等着。
他一身官服,显然这个点还在当值,今日的宫宴也因为职位不高不能参加。
宸安王妃带着贴身的两个婢女,缓缓走了过来。
对方似乎等到了来人,低头行礼道:“微臣见过王妃娘娘。”
宸安王妃景氏模样长得普通,普通到让人想不出她是如何生出陆君庭这样俊逸的儿子来的,但她普通眉眼之间,自带一股养尊处优的厉气,足以见得她平日是极为强势的人。
她神色之间不紧不慢,语气也并未高高在上,看来跟眼前的人是很熟悉的了。
景氏扬扬手:“监丞大人,虚礼就免了,你我都是老熟人了。”
这位监丞大人态度恭恭敬敬:“微臣不过小小的司天监监丞,能为王妃娘娘效劳,是微臣荣幸,万不敢有僭越。”
景氏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客套,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我还要赶着出宫,长话短说,你让人来信告知,说世子近日要出祸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