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丞想必是早就组织好了说辞,是以很直接就说道:“王妃娘娘可还记得,世子刚刚出生之时我为他批过的命?”
景氏想起从前,目露微光。
“记得。”她道。
“世子的命格极贵,是封侯拜相之命。”监丞慢慢说着,“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命格,太过了都是不好的,正因为世子的命格矜贵非常,所以更要小心提防,恐防天妒英才。”
命太好,又不够硬,是活不久的。
“这我知道,可你当初不是说让他待在一个命格比他更贵重的人身边,就可以帮他压下煞气,无灾无难封侯拜相吗?”景氏心里有些异样的不安。
这位司天监监丞乃是景氏族人,以宸安王府现在势力,也只能够帮衬着自家人走到这样不上不下的位置,再多的却不能了。
当时陆君庭出世,景氏请他来批命,相候之命,无比贵重,她跟宸安王都高兴坏了。
只是并不顺遂,陆君庭出生不过几日,就开始大病小病不断地生,多年求医问药无果,差点熬不过去的时候,就是这个监丞上门来帮了这个忙。
当时景家的这位监丞还只是低微主簿,也是他算出陆君庭命贵,却不够硬,压不住,需要有个更加贵重的人帮忙压一下。
当时皇室里头命格贵重的孩子,只有赵昌陵和赵容显。
赵容显跟着前太子殿下在塞北,景氏只得想方设法地将陆君庭送进了宫,让他自小跟在赵昌陵的身边,一直到了今日。
“不错,的确如此。”监丞低声应着,“是以世子平安顺遂地活到了今日,但娘娘不是时常问我,世子要何时才能前程有望吗?”
“怎么?可是时机已到?”景氏语气里有隐约的激动。
监丞摇了摇头,“非也,是出现了阻碍。”
“什么阻碍?”景氏的声音急了一些。
监丞倒也没有直说,有些拿捏不定的样子,“世子红鸾星动了。”
景氏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回答。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母亲,她听见这话,是该为陆君庭觉得高兴才是。
这些年来他浪荡花丛,景氏都不管他,因为知晓他红鸾星未动,那些都做不得数。
可眼下突如其来的红鸾星动,砸了她一个头晕眼花,还会成为他前程上的阻碍。
她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监丞连忙补充:“这个红鸾星并非正缘,处理不好,恐防要误了世子的前程。”
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犯桃花劫了。
景氏眉头皱得很深,她急急问道:“那要如何化解?”
多年苦心期望,绝对不能让区区桃花劫,就坏了她儿的王侯命格。
“无解,只能挡。”
“怎么挡?”景氏心里头闪过千百个念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派人去彻查清楚陆君庭身边来往的莺莺燕燕。
她恐防这里头有一个小贱人,恰恰就是陆君庭摊上的桃花劫。
“世子命属金火,要找个挡劫之人,以火化木,方能枯木逢春。”
景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要寻属木之人?”
“命格属木,名字带木,那是上佳人选,若然找的好,不止这桃花劫能挡,连世子的前程,也能起甚大的助益。”监丞说完了话,不再言语。
红灯笼投射下来的光,将他晦暗的面色映得恍恍惚惚。
可惜景氏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没心思注意他藏在袖子底下,轻微发抖的手。
她这会一股脑子心思都再桃花劫和这个木命之人身上,哪怕是站多一会她都按捺不住。
烟火炸出最后的一下绚烂,回音震着人心。
天地归于静寂,中秋佳节的欢喜,终究画上了圆满的句点。
景氏让身边的婢女打赏了一个厚重的荷包,方才道:“此事我已知晓,麻烦大人了。”
监丞接过去荷包,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个礼,挑着宫灯急忙忙走了。
景氏带了满腹的心事,踏上了回府的路程。
宸安王和陆君庭都不在王府里,父子两个都是不沾家的,一天天的没个人影。
此刻月上中天,已是夜深。
景氏让人去找陆君庭回府,意料之中地没找回人,好在她本来也只是试试,并没有放多大希望能从陆君庭口中问出什么大概来。
该派出去打听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景氏收拾洗漱,坐在镜子前让婢女帮她梳着头。
往常一下一下轻巧又闲适的梳头,眼下只让她觉得心烦意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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