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本已经睡着了,却听见帐子外一阵脚步声,帘帐一掀,那竟是浮生的脸。
“浮生?”她小声喊着,神情隐隐约约的透着欢喜。
浮生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拉着她下了榻子,“岁儿,出事了!”
“怎么了?”熹扶岁小声开口,“可是爹爹他们出了什么事?”
浮生刚想说的话堵在了嘴边,她怔怔的看着熹扶岁的眼睛,知道了那是如梦酿的手笔。
熹扶岁……失忆了。
浮生咽了口唾沫,“……不是。”
“那是怎样了?”熹扶岁着急道。
“仙游盛会!是仙游盛会!”浮生对她小声急切的开口,“你瞧我手上的白玉镯子!”
那通透的镯子像是有红线被放在了里头,现如今那几条红线正在镯子里游动。
是受到了月老的感应。
他快要回去了。
“如今看来,只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浮生对她说,“就只有十几个月了,岁儿!”
“我知了,”熹扶岁对她说道,“你先回去吧!”
“不可!”浮生摇了摇头,她实在是不放心失去了记忆的浮岁在这儿,可她偏偏是不能告诉浮岁她失去了记忆的,“我这次来了晏都,便不回去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浮生,这儿前些日子刚刚打完仗,你可知你在这儿无益于水深火热!”熹扶岁抓着浮生的手,“爹爹是要我来这儿的,我会回去,你不要在这儿闹了。”
浮生本是过来与她说玉镯的事情,可没想到竟会发现她已经喝下了如梦酿,忘了相府灭门之事,如此,她便更不能回去了!
“岁儿,我……我是来看红线的,”她随意编了个理由,“那……那几条红线是在晏都的!”
熹扶岁拗不过她,只能无奈的暂默道,“罢了,我也须好好看着你,莫要让你给别人再接了盖头!”
浮生撇撇嘴,直接坐到了榻子上,她蜷起一条腿,很是恣意,“该接的盖头,我一定会接。”
……
不消几日,晏都依然已经是槐序四月了。
杨枝琼玉,若观銮之绣,夜色茫茫下的晏都,竟有些渡澜似的繁花温润。
熹扶岁觉得这夜色甚是好看,她席地而坐,看着天上的烁星不知在想何事。
“扶岁姑娘!”容战拿着纯酿从后头走来,他今日仍是一身黑衣,但脸上的笑意却像凌光般阳光灿烈。
“好久不曾见姑娘如此出神了,可是见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他声音明朗清冽,说不出的好听。
熹扶岁转头看了看他,手里摇起了玉铃铛,“看星星。”
“看星星好啊,”容战也过去席地而坐,又撑着一条腿就地躺下,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听说…天上的星宿与地上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牵引,”
熹扶岁笑了笑,“是啊,确实如此,”
容战望着她,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声音却是一贯的痞气,“姑娘这样的漂亮,说不定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
熹扶岁没有恼,“将军惯会说笑。”
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儿,我是线灵。
容战躺在地上抬手挥了挥衣袖,神情说不出的愉悦,“这样好的美景,身旁却没有剑舞一舞,可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