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一脸尴尬,那还是继续打扰吧。
“两三年的事了,我被逐出去之前,和一个大士的传闻不太好听,后来那个人听说是死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顾城想了会儿,那会儿他没失忆,忙着沐司暔的上位。
到现在,中间隔着他失忆的日子,但也记得。
点了点头,“有这事,但是我经手,从我这儿要的人。”
云暮太忙,他的人是保镖不是杀手,不能随便接这种事,所以最后从顾城那儿调的人。
沈清漓愣愣的,真有这件事?
“是,云厉的意思?”她几分迟疑。
当时的云厉根本不管她的,正常来讲,他根本不会去管那个传闻。
“否则?”顾城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
好一会儿,沈清漓接着问:“我父亲,是怎么回来的?”
“我的人护送。”顾城道,几乎是不用思考的那种回答,手里的活儿一直都没停。
那种回答速度就让人觉得他没有说谎。
“……他不应该是被追杀么?”为什么反而被他护送?
就算顾城是因为她的恩情而护送,可是,她救顾城的时候都大半年过去了,护送都找不到尸体才对。
顾城想了想,意识到什么了。
“云厉参与所有处置沈家的会议决策,不代表他是下令者,你明白?”
要参与,是因为他的身份。
但是背后他可以做很多。
当然,云厉身在皇室,是不可能用自己的人去办事的,好在他们兄弟个个都出类拔萃。
顾城稍微回想,“在我出事之前,就已经有人调到你父母身边。”
沈家被流放在前,所以云厉找人去保护的时候需要费些力气先把人找到。
找到的时候,很多人重重“意外”丧命,能保住她父母是很万幸的。
也就说,顾城失忆的那段时间,他的人继续着保护任务,一直到他回了伊斯,帮沈家做事、提升位子,人才撤走。
沈清漓脑子里有些乱。
沐司玥把手机拿了过去,“云厉当初可是狠狠找了你一年,他能为你做这些是情理之中的,只是他这个人寡言,肯定不会和你说这么多来邀功!”
见沈清漓不说话,她继续加一把火:“我当初去过云厉住的地方,见过他闷头抽烟的模样,又心疼又狼狈,一看就是思念成灾!谁信他不爱你?”
沈清漓依旧不说话。
直至挂了电话,她也抿着唇,胸口乱糟糟的情绪。
那又怎么样?她宁愿他不做这些,在她摔下楼梯时,甚至在她在夜里等他到凌晨时看她一眼都好过一切!
她不知道似乎真不少。
除了过去的这些,还比如,沈初竟然会找她?
父亲走了之后,沈初该是工作了一阵之后回来的,她倒茶,沈初看她。
沈清漓也不回避,站在一旁。
果然,下午沈初再次要出门之前,把她叫去单独说话。
“你也知道,我转为王妃日子近了,你毕竟是做过的人,有些事你清楚得多。”
“比如?”她神色淡淡。
沈初略微思量,咳了咳,“过段时间我会休息,减少公务,担起王妃的职责。”
听到那个“职责”的时候,沈清漓很敏感。
因为曾经,她的职责之一就是为云厉生育,这几乎是他在床上告诉她。
那一秒,心底缩了一下,大概明白沈初想说什么了。
关于云厉喜欢什么样的位置,哪里敏感,什么时间会做这些事没必要明着问的。
可是沈清漓竟然不想说。
以往是真的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女人,竟然会和她讨教这种问题。
也没想过,他哪天会和别人那么做。
“其实,我是个比较宽容的人!”沈初笑着道:“甚至想过,如果你想呢,你也可以再次进皇室,做他的女人。”
一个准王妃,跟她聊这种话,她就不该接话。
所以她抿唇不言,而不是兀自欣喜!谁知道沈初打的什么算盘?
当晚,她一个人翻来覆去。
隐约感觉屋子里多了一丝气息时,她下意识的去摸枕头底下的簪子。
可是下一秒,手腕被握住,男人从身后直接钻进被窝,“我送的东西想拿来刺死我,是么?”
簪子被他拿出来,顺手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沈清漓想转身也转不过去,只得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反正她有表情他也看不到。
“不回去主院,来这儿干什么?沈初可能还没睡呢。”她淡淡的道。
云厉略微眯起眼,伸手扭亮床头的灯,然后把她翻转过去,“我招你惹你了?”
她紧张的要去关灯,一个女仆本来已经灭灯了,忽然按亮很容易让人乱想。
可是云厉不让,一手将她打掉了,正俯瞰着睨着她,“不是有话要问我么?”
她蹙眉,“没有。”
“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聊完了?”
这个别的男人,当然指的是顾城。
正因为知道她和顾城联系过,所以他早一天回来了。
“皇室女人不得随意私交男性,没学乖?”他淡淡的语调。
沈清漓压根不在乎,“你治我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厉一脸正色,“你告诉我,还有哪一次?”
他变脸是真的很快,直直的盯着她,“逐出皇室,我下过命令么?谁听到了?”
她不说话,只是想到了顾城下午电话里说的话。
说起这个,云厉确实是生气的,脸色都阴了。
原本好好抱着她的,忽然坐了起来,顺手找了一支烟。
沈清漓蹙起眉,看着他“吧嗒!”一声点上,然后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终于忍不住坐起来,走过去伸手想拿走他的烟。
云厉躲了一下,目光没看她。
“你别抽了。”她终于开腔,医生都说了他这两年抽太多烟,天气不合适就开始咳嗽。
也不知道他一下子怎么就那么烦躁了,抓过打火机,“你睡吧。”
说着就要走了。
沈清漓愣了一下,终究是走过去一把抓了他手臂,也不说话,径直去拿他的烟。
不留意间,烟头直接戳到了她手背,烫得她几乎跳起来,猛地退了好大距离!
云厉脸色变了变,一大步过去把她的手抓过来,估计是要发火的,但见她仰脸看来。
忍了,拽着她去冲凉水。
卫生间里开了灯,他不用转过头,只在镜子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她半张脸的异样。
沈清漓感觉目光灼灼时,他正紧抿唇盯着她的侧脸。
“谁弄的?”他冷声问。
她还没那么傻,这会儿说是沈初,明天沈初就能把她的皮给扒了。
略微低眉,语调淡淡,“摔的。”
“眼睛涨头顶的人也没见摔成这样!”他要是信了就是傻子。
几秒,他自己问的,“沈初?”
她略微吸气,从卫生间走出去,手背还是挺疼的,也淡淡一句:“放心吧,她那手应该没打疼,你不用紧张。”
云厉每次看着她这么风轻云淡的样子,总会压不住的火往上冒。
嘱咐过不要和沈初接触的。
“死过一次的人,依旧不长脑子!”他声音很压抑。
一回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她说话,沈清漓也有脾气,“你还知道我死过一次?”
“所以能不能赶紧放我走,我不想同一个地方再死一次!”她直直的盯着他。
云厉一张脸透着残忍,“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待在这儿。”
她蓦地笑了笑,想着今天沐司玥劝她的话,再看看他现在依旧的冷漠残忍,怎么会是个有情义的人?
“你还记得么?”她指了指身后的床,“我流放的前一晚,你就躺在这儿,让我在冷森森的夜里等到凌晨、到第二天,你不知道我多痛,多失望,凭什么要再一次禁锢我?”
她以为,云厉是不会搭腔的。
可他毫无起伏的一句:“我不在。”
沈清漓笑了笑,“当初左翼也想这么搪塞我的!”
没过会儿,左翼还真来了,手里握着冰敷,递到云厉手里。
云厉想替她手背敷冰,脸上也得弄一弄,但她多了。
他下颚略微绷紧,睨着她。
但话是对左翼说的,“告诉她。”
左翼低了低眉,道:“当初,主子不在房间里,只是开了灯。”
所以,那天告诉议事长说云厉身体不适,不参与会议也只是借口,因为他根本不在伊斯,只有左翼回来了,好掩人耳目。
左翼在,他就在,别人都会这么一位。
包括她。
云厉又说了一遍,“我不在。”
“主子第二天赶回来的!”左翼说。
云厉摆摆手让他下去了,然后看着她,目光微冷,“你恨我,是不是?”
不可否认,她沉默的抿着唇。
“所以我问你,我何时说过把你逐出皇室!”他嗓音压得很低,眸子深深暗暗的看着她。
“沈家所有家属被流放,有谁敢闯进来把你扔出去?”
没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传话说如何处置她。
但她已经把自己和沈家等同了。
说起这些,不光是她,云厉也难忍情绪,“我告诉你,让你安安分分,不要插手当年那些弹劾,你听了么?”
所以她找了大士,而他还要在背后把人处理掉,来平复传闻,防止她再被牵扯进去。
“我让你待在家里,你又听了么?”他一句句的质问。
她确实没听,拖着麻木的身体走出这里,消失一年。
因为她的不配合,因为她不动脑子,每一次想到那只验孕棒,云厉总觉得喘不过气,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总是噩梦连连。
但他从来都不提,当做自己从未知道那件事,哪怕她刚回来时恨他恨得那么深,他照样不提。
在这儿,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她,那晚他不在都城,他去了联合署。
就为了能最后保沈家一把。
很可惜,没来得及。
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她的父母,尽快把她找到,至少比杀手要快。
沈清漓许久不说话。
但是这一次,他替她冰敷时,她没再动。
半晌,才一句:“我不需要你的这些庇护,你应该和我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对我不管不问,我很习惯。”
云厉不搭腔,敷完手背手,看她的脸,脸色更是一点点的沉下去。
他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女仆或者管家也不可能告诉他,她也不会,索性不问。
“所以呢,告诉我这么多,什么意思?”她忽然觉得挺累。
彷徨了。
以前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他曾经伤了她就能义无反顾的离开,毫不留恋。
可是现在……
“沈初差不多该转为正王妃了吧?”她问。
云厉这才掀起眼皮看她,“有意见?”
她抿唇,“从你父亲开始,王子同一时期,只允许有一位王妃。”
也就是一夫一妻,除非王妃不够格又被他休了。
他点头。
而她皱眉,既然知道,那他既要转沈初,又要留他,让她看戏么?
结果,他只是淡淡的一句:“给我煮碗汤?”
醒酒汤。
他身上酒味不重,但是他喜欢这样,每次喝酒之后回来肯定要喝她煮的汤,别人换手都不行。
以前她没发觉,现在想一想,似乎,是刚结婚那年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