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弋呆愣在原地,几乎魂不附体。感觉帝后两人已经将她私下所想,心中谋划都看透了一般。
“如此这般,你可要继续为她求情?”
赵钩弋双眸望着刘闳一瞬不瞬,这一刻她无比清楚,或许今日她的生死只能掌握在齐王手中。
刘闳呆呆地看着赵钩弋,见她没有出声,眼底露出一抹失望,微微仰起头,不然眼泪落下,哽咽道:“不管如何,儿臣不想不想她死!”
皇帝闻言,怒火几乎喷射而出,石慧伸手按住了皇帝的掌心:“陛下,无须为此等小事发怒。”
“闳儿,你告诉母后,难道你当真如此放不下这个女子?”
“母后,儿臣是真心喜欢她,儿臣不想看她去死。”刘闳道,“求父皇、母后绕她一命吧!”
“好,母后答应你!”
刘闳闻言,跪在地上拜倒:“儿臣不孝,年近而立还要父皇母后操心。”
“对于陛下和本宫而言,不管你几岁,都是孩子。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又何为操心不操心呢!”石慧叹道,“嬗儿、进儿,扶你皇叔下去休息吧!”
“孙儿遵命!”
“皇后就是太宠他了,才养的他这般妇人之仁。”皇帝怒道。
“陛下有五个皇儿,若是每个都争强斗胜难道真的好吗?”石慧叹道,“当日求陛下将闳儿兄弟几个留在京城,本是不想他们就藩之后养大了野心,兄弟阋于墙,步上当初梁王舅舅和临江王的后尘。可是说到底为了大汉天下和太子,总是委屈了闳儿几个。为了这件事,刘旦、刘胥私下都颇有怨怼,唯有闳儿这第一个被留在京中的皇子却丝毫没有怨言,甚至主动配合。”
皇帝细细一想,也不由愣住了。他的五个皇子,除了太子刘据因是长子幼年颇得宠爱后,到了后面几个皇子关切极少。尤其是这几年,除了太子要协助处理政务,幼子刘髆时有君前撒娇卖痴,其余三个成年皇子竟极少相见。
三皇子刘旦和四皇子刘胥至少还知道在他面前卖乖,讨要好处,唯有二皇子刘闳一向低调,从不惹事也从不在他面前争宠,以至于时常会让人忘了他的存在。这次出巡,若非皇后提及,他又如何会想起这个儿子。
“陛下身体康健,又有太子仁孝,下面的皇子若个个如闳儿一般,却也没什么不好。”石慧娓娓道,“闳儿性子软善,自有陛下护着。若皇子们个个和斗鸡似的,难道陛下就欢喜了不成?”
皇帝细细一想确实如此,他一心要在自己手上将大汉的仗打完了。太子不爱打仗心怀认的,他日做个守成之君却是极好。其余皇子若能如齐王一样心怀感恩,太子也能够容得下。否则,便是太子再仁德,难道能够容忍心怀野心的兄弟吗?
“话虽如此,可是皇后也不该纵着闳儿,放过这等贱婢!”皇帝冷凝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钩弋道。
美人若是识趣自然是极好,可惜皇帝什么样的美人都爱,唯独不爱毒心美人。
“有时候活着未必比死来的痛快!”石慧看都没有看赵钩弋一眼道,“闳儿怎么说也是陛下的皇子,哪里轮到旁人嫌弃?敢利用皇儿,杖毙岂非便宜了她?”
“那皇后的意思是?”
石慧淡淡道,“赐她一道禁言散,发配暴室为奴。”
禁言散就是哑药,石慧之所以当着赵钩弋的面说那些话,便没有打算将她放出去。赵钩弋既然看不起齐王,那她就要赵钩弋永远在沟壑中仰望着齐王,日日生活在悔恨中。
“只这样便宜她了,另杖责四十,分四次行刑,不能打死,更不能打残了无法服役。”皇帝淡淡道。
四十杖责分四次等于要受四次罪,每次伤没好就来一次,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偏偏皇帝暗示了不能打死打残,又心存折磨之意。下面的人最善于揣测君心,这四十杖责绝不会放水的。
“吉星,你下去处置吧!”对于皇帝的话,石慧并没有反对。
赵钩弋听到这个结局,几乎晕死过去。可是她却偏偏还清醒着,想要呼救又被堵住了嘴,便真是呼救,又有谁还能救她呢?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绝望。若是她坚持等到齐王来提亲,那么她是不是便齐王妃,而不是暴室罪奴?
明明齐王待她那般温柔,又年轻温柔,为什么她却要听信别人蛊惑去伺候年迈的皇帝呢?可惜,这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