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问情（6）

    “咚！咚！”清脆的钟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整座山都仿佛在这一刻醒了过来，一个和空慧差不多年龄的小和尚正站在一座大铜钟面前，双手环抱住摆锤，一下一下敲击着铜钟。

    禅房里面，几个小沙弥揉了揉的睡眼，麻溜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起铺在被子上面的僧衣裹在身上，匆忙的穿上了青黑色布鞋，一窝蜂地涌出了禅房。

    小沙弥们涌进了厨房之中，其中几个拿起挂在一旁的扁担和水桶，排成一整列，打打闹闹地向着山下的一口古井走去。

    那空慧拿起菜刀，从旁边装着蔬菜的竹筐里取出了几团青翠的菜球，洗净之后摆在砧板，刷刷几刀剁得粉碎。

    当挑水的僧侣接连不断地将一桶又一桶清水倒进了厨房的水缸之后，空慧切菜的那一张小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切好的蔬菜。当小沙弥们一个个被叫出去做早课之后，厨房重新回归了一片宁静。

    听着蔬菜在锅里翻腾的声音，小空慧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说实话，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做菜总是能让他更清净，更贴近禅意。

    这寺里种的蔬菜本来就很嫩，下锅抄了几分钟就已经熟透了，那小和尚端起一旁的碟子，将锅里炒熟的蔬菜，尽数装进了碟子里。

    忽然间一个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芒，一片阴影投射到了空慧的身上，那是一个身上穿着青灰色僧衣，脚上踏着青灰色僧鞋，但是却有着一头浓密头发的身影。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小和尚很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昨晚北方张引着住进禅房的男子，而不是那个把他吓了半死的邪魔。

    小和尚舍了手中的锅铲，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恭恭敬敬地对着男子行了一个礼：“阿弥陀佛，施主到这厨房里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小师傅不必紧张，在下就是刚刚睡醒，有些口渴，特地到这里来寻一口水喝。”男子也没有过于傲慢，同样是恭敬地回了一个礼，当下也是将来提和盘托出。

    “施主请自便，那边有碗，至于水都在那边的水缸里，您可以自己舀出来喝。”小和尚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桌子和水缸，示意男子自己去喝，看到了男子依然站在原地，连忙解释道：“这井水很干净的，我们师兄弟一般口渴了都是直接舀出来一碗喝，您可以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男子笑着摆了摆手：“哦，我到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还请小师傅不吝赐教。”

    “阿弥陀佛，小僧修佛时日也尚短，说不得赐教，倒算是交流吧，施主您请说。”小和尚念了一句佛号，目光灼灼地看着男子。

    “佛陀出世时，向东西南北各行七步，步步生莲，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敢问小师傅，何为我？”男子打了一碗水，手里平端着清水，面目含笑地看着那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所谓我，是佛性，本心，所谓为我独尊，是修自身，是修本心，天下万物皆有佛性，佛法无边，故而，故而……”小和尚说到一半，忽然被绊住了似的，磕磕巴巴地说不出各所以然。

    “哈哈哈，小师傅不必多想，我也就是一时好奇，知道这些就够了，多谢小师傅教诲！”男子哈哈一笑，撇下手中瓷碗，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住持的禅房走去。

    “唯我独尊！唯我独尊？”小和尚怔住了，呆呆地冷在原地，一心仍然牵挂在刚刚男子问的那个问题上。

    “阿弥陀佛，墨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禅房前，老和尚手里捏着念珠，一手立在胸前，朝着男子行了一个礼。

    “大师，我心中有一疑惑，还请大师解惑。”男子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和尚鞠了一躬。

    “施主请说，老衲若是知道，绝不会有任何隐瞒。”老僧唱了一声佛号，如是说道。

    “释迦生时，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一手指天，一手触地，曰：天上地下唯吾独尊。染云门文偃阐释道：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敢问大师有何见解。”

    老僧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着如此奇怪的一幕，让男子眼中不由得涌起几分疑惑的神色，似乎极其不解一般。

    良久老僧收住笑声，正色道：“敢问施主，佛在心中，佛在庙中。”

    一听这话，男子眉头一皱，隐隐感觉到那老僧似乎有所指，但是又不大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