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阎历出了大堂,阎舜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阎行,示意他坐到下首的位置后,才再一次开口。
“几天前,从城里得到消息,方伯率六郡兵马屯狄道,军中突发夜啸,方伯、治中双双殉难。其兵马由别驾王国、军司马马腾率领,现已与金城韩家合兵一处。这个消息今日一早我们的人已经确定了。”
阎舜的话音一落,就像在油锅里浇上一瓢冷水,堂上顿时喧杂起来。虽然这些天早就传来很多小道消息,说什么官兵战败,方伯被杀,狄道兵变,但是听到确切消息时,诸主事还是惊愕不已。
这几年金城各家虽然唯强是依,依附着当下凉州最大的割据势力金城韩家,但汉室虽衰,天命未改,大多数人还是鼠首两端,私底下还跟朝廷一方的势力保持往来。当下听到官兵兵败,连一州刺史、治中从事都丢了性命,再想想前些日子听说金城韩家招揽了青衣、参狼、白马诸多羌人部落,纷纷七嘴八舌讨论接下来双方的攻守形势的变化。
“连马腾也加入了叛军!”当听到马腾的名字之后,阎行也瞬间收敛精神,近些年来在凉州他听得最多的豪杰就是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等人,他还诧异像马腾、马超这些在不久将叱咤凉州的人物怎么现在还没个声响,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听闻了他们的名字。不过虽然狄道兵变、耿鄙、程球毙命的消息足够震撼,但对于阎行这种拥有先知的人来说终究还是小波澜,毕竟汉室在未来三四十年的时间里逐步垮塌,最终曹魏完成代汉的故事阎行是心知肚明的。
跪坐在主位的阎舜将群情鼎沸中众人表现尽收眼底,看到阎行若有所思,便开口询问。
“彦明,你有什么看法?”
没想到自家父亲第一个就叫道自己,阎行在心里有些惊讶,但看到诸人开始将眼光投向自己,连忙收拾情绪,谦逊地答道。
“小子见识浅薄,乍闻此消息心中惶惶,恐词不达意,愿恭听诸位大人高见!”
“无妨,你往日里对形势常有诸多见解,今日正要听听你的意见!”出乎意料,阎父一如初始地坚持让阎行发言。
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坚持,阎行来不及思考其中深意,略微思索了一下措辞之后开口说道。
“小子闻‘覆军杀将,必以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方伯轻敌冒进,不恤士卒,总酿大祸。今将帅折戟于外,兵马叛变于内,州中各郡一日三惊,黔首黎庶朝不保夕。若韩、王诸人提兵东向,则汉阳危矣!”
“哦,你认为韩、王等人会举兵东向,汉阳守不住?”
“正是。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韩、王二人携大胜之威,兵锋正盛,取汉阳一事轻而易举。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汉阳一郡之力独力难支,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冀城必陷!”
阎行虽然一时间没能弄清楚父亲的深意,但看到父亲循循善诱,有意要让自己在族中诸主事面前表现一番,也就顺水推舟,信誓旦旦将自己的对当下的看法连带对后世韩遂、马腾势力的了解结合在一起作出了大胆的预判。
“咝!”在场有几个主事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来局势就已经够乱了,可按这后生的说法,凉州难道还要像中平元年那样再度沦陷,各郡之间兵戈四起不成?
看到前戏铺垫得差不多了,阎父脸上微微一笑,终于又抛出了第二个消息。
“韩家昨夜亦遣人前来,邀集金城各家汇集兵马,会猎冀城!”
这个消息更加震撼,以往金城韩家对待其他豪强大族往往都是笼络居多,许与山川盐铁之利,换取其他各家的支持和按时交纳钱粮,以供军需。可是这一次韩家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召集各家的兵马,整合自己一方的势力,莫非兵锋已经到了席卷凉州的地步,再也不怕遭到其他各家的反弹。
看到堂上的主事又有沸腾起来的趋势,阎父恰到好处地补充说道:
“而宋、麴、田、赵等各家已经应允,并派人相约阎家共同出兵,齐赴冀城。羌人方面,烧当、当煎、烧何等各大部落也有兵马随行。”
听到这么大的兵马阵势,在座诸人暗暗咂舌,原先有几个想劝阻族长出兵的主事悻悻闭了嘴,连宋、麹各家和羌人部落都派出兵马,眼下出兵已是大势所趋,事情不是他们乃至整个阎家可以置喙的了。
“所以今天召集大伙,就是要商讨一下出兵的人选和数量。”阎父看了看阎行,接着说。
阎行看到父亲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想起刚刚父亲有意无意的询问,心想莫非是想让我趁这个机会掌握族里的兵马,随军出征?
阎行这边在猜测自家父亲的打算,而其他人就人选和数量的事情商量计较开了。按照惯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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