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他们!”
阎行一言既出,虽然让马蔺等部曲出乎意料,但还是按照阎行的吩咐放了这些羌人俘虏。
看着免遭杀戮的羌人俘虏行色匆匆、急先恐后地逃离车队,阎行脸上波澜不惊,放走这些羌人俘虏他内心自有一番考量。
首先,羌人的诸多部落之间“不立君臣,无相长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为雄。”这一次迷党这个部落死了首领和诸多战士,不难想象今后要在其他强大部落的夹缝中求生、避免被吞并的日子有多难过,对自己的威胁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第二,就是要考虑到当下的习俗和身边轻侠骑从的情绪,凉州之地胡汉杂居,旧俗轻教化而敬鬼神,多迷信巫祝、卜筮之事。传说前汉的飞将军李广就是因为在陇西都尉的任上诱杀了已经投降的八百多名羌人,获罪于天,所以毕其一生命途多舛、终难封侯。阎行虽然本人不信这些鬼神之言,但难保底下的人不信。而且身边的骑从多是轻生死、重然诺的轻侠少年,自己想要驾驭他们,就必然要在言行上考虑契合他们的脾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既然自家的三叔存了结交羌人部落的想法,那正好借这些俘虏之口将今天的事宣扬出去,绝了他引羌人为强援的念头。
自家真实想法不能够直接说出口,但阎行也不吝于出言解释。
“《论语》曰‘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孙子》曰“将有五德,智、信、仁、勇、严,可见文武之道,皆在一个信字上。羌人虽是力屈而降,然我等之前已有许诺降者不杀,今宜纵其离去,他日若不思恩德、拔刀相向,我以战胜之威,必亲诛之!”
见阎行已经定了论调,马蔺、甘陵等人自然无有不从。于是此间事了,阎行也不愿久留多生事端,下令人马整理好货物、车马,将伤员带上,火速撤离白狗聚,只留下甘陵几个人打算一把火将白狗聚焚为灰烬。
当白狗聚内火光冲天而起时,车队一行人又匆匆沿着旧路赶回。虽然折损了一些人手,但打了一个胜仗,缴获了羌人不少马匹、毛货,众人的情绪还是很高。只是原本来时带队走在前列的阎历等人这个时候却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被远远吊在了后面,而原来待在后头的阎行等人则当仁不让成为车队的首领走在前头。双方的位置对调,再加上诸人归心似箭,惹得走在后头紧赶慢赶、吃了一口灰尘的阎历等人在心里谩骂不止却无可奈何。
···
因为回程的路赶得急,所以车队的人在返程的第六日上午就回到了允吾境内。
顺着允吾城南的官道直走,至三岔口处拐入乡间道路,再走个五里左右的路程,阎家的庄子就已经赫然在望了。
阎家的庄子依托地形,矗立在一片膏腴田地之中,占地颇广,不下百亩。
道路两边田野的禾苗绿油油的,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乡间道路虽然不比官道宽敞,但也是经过整理夯实的,马蹄踩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声响。车声辘辘的一行人引起了在田垄间劳作的佃农、田奴的主意,看到是自家的子弟归来,有热络的已经吆喝着在打招呼了。
阎家庄子的向南开了两个门,阎行一行人马众多,走的是正门。悬山式的正门两侧修有望楼,上面的瞭望的部曲远远就看到车上阎家的旗帜,随即发出了信号,守在正门口的几名仆从连忙打起精神,快步迎了过来。
阎行当先在庄门前下了马,等候已久的仆从连忙过来牵住缰绳,牵马跟在后面进了大门。庄子是三进式的,第一进修有马厩、车房和供阎家的仆从、田奴居住的土房,族中管理日常事务的主事过来交接了车队的物事,指挥人手将货物分类并搬到第三进的各式仓库中,将马匹、车辆和伤员安置妥当,部曲、骑从各有专门的仆从领着回到他们各自在三进的住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之前阎行已经派人回来向族中汇报了这一次交易的情况,所以当诸人正忙着搬运货物的时候,一个锦衣仆从就小跑过来告诉阎行赶快赶去大堂,家主已经召集了族中的各大主事,就等他和阎历叔侄二人了。
阎行瞥见不远处的阎历,此刻他正黑着脸,一个锦衣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眼神还有意无意向自己飘了过来。料想这一次被自己抓住了证据,自己这个三叔绝讨不到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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