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并不算太久,梅自寒想。
他抬眼望向那扇,还不甚陌生的朱红门庭,一缕惆怅油然而生。
本以为自己封了心,绝了情,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抽离,彼此便不会再有交集,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再为她泛起波澜,可总是这样世事难料,纷扰的尘缘终是无法隔断,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听到,有关她的点点滴滴。
原来,遗忘只不过是一种拙劣的,自欺欺人的伎俩,有时越想逃避的事,越是会接踵而至,越想逃避的人,就越是会猝不及防地闯入命里。
接到小厮通传的寒露快步走来门口,与梅自寒对望一眼后终能确定是他,不是做梦,却还是抑制不住满眼惊奇:“太傅?!”
他知道她在奇怪什么,他的出现的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想当初毅然决然,说好不会再来,怎料今日又这般不明就里地来了,着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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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来了贵客,一家之主不在,丫头们商量下觉得,兰莹与幽梦亲近,是公主的伴读女官,曾与幽梦在太傅门下同窗共读一阵,又端庄识礼,待人亲和,在丫头们心中早已算半个主子。
况且公主临走也有交代,她和谷雨都外出时,府中要务如有需要,兰莹可以拿主意,所以无论从宾主、还是师生的身份来看,让兰莹接待太傅,都是十分合宜的。
“难怪今日清风送爽,人也觉得格外精神,真没想到太傅会来。”兰莹从容地将这稀客引入绮罗殿里攀谈,刚见到他时,她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多日不见,太傅依旧还是那副生人勿近、举世独清的高冷风范,兰莹便请他上座,她笑靥淡雅,分寸间仪礼周至:“只可惜不凑巧,幽梦今日一早就出行了,现在还未归来,不能亲迎太傅。”
嘴上说这些客套话,其实她心里庆幸着,幽梦与太傅毕竟已经绝交,二人都分开这么久了,再见免不了尴尬添堵的。况且他留在幽梦心底那些旧情伤也不知是否痊愈,今日错过了与他相见,对幽梦也未必是件坏事。
梅自寒只淡然点了点头,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无妨,我今日来风华园,并非是为了见公主。”
兰莹不禁纳闷:“那太傅的来意是?”
梅自寒说道:“我来找一个叫杜梨的书生,听说他这阵子都住在公主府里。”
“杜梨?书生?”兰莹不胜疑惑,轻念这陌生名字,凝神想了一想,毫无头绪,“太傅是不是弄错了?公主府里没有这个人啊……”
梅自寒无心理会她是不是在刻意隐瞒,仍是寡颜淡色道:“我打听到一些可靠的消息,说那书生寄居在公主门下当客卿,更深入隐晦的话,不必我再说下去了吧?”
照顾到某人的面子,他点到即止,奈何兰莹话听一半,更加一头雾水。
这会幽梦那几个心腹的仆人也都在殿里,听了太傅的话,一个个的也都在仔细寻思,互相问问有印象没有,然后都纷纷摇了摇头。
小崩子皱着眉头,因为当初招面首那事归他管,所以想得最为卖力,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一点模模糊糊的线索。
“对了!有……有的有的!”他突然咋呼起来,使得众人一惊,“的确是有这么个人!”
“小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离他最近的冬至轻声嗔怪,“咱们府上哪有叫杜梨的人?”
“离忧……”小崩子喃喃念出一个人来,然后越发肯定,“离忧公子!当初在应征门客时,我记得他简单提了提自己的姓氏和户籍,好像就是姓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