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爷被他奚落得难堪又不是滋味,也知道说不过他,便漠然转移话题:“你说……杜梨死前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比如你跟我?”栖梧一语挑明他的顾虑。
祁爷起身从主位走了下来,讳莫如深道:“我现在除了担心皇帝那边会有什么行动,最担心的就是公主那里,如果知道杜梨的幕后主使是我……”
栖梧轻笑:“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么?”
祁爷负手向他走了过来,一路用诡异的目光审度着他。
栖梧则不慌不躁地笑着:“凭我和小公主的交情,她就算知道是祁爷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我也可以稳住她,大不了开诚布公,直接拉她入伙。”
“你确定,你能搞定她?”看着他信心十足的样子,祁爷忍不住泼他冷水,“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对她而言,可能是盟友,也可能是反贼,万一亮了底牌把人家吓住了,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栖梧眼神也相当有趣:“其实初八那晚,我去极乐天救她之后,她就已经有点怀疑我了。”
祁爷步伐怔住,思量一会,忽然意味深长地睨向栖梧,微带笑意地感慨:“唔,看来她不笨啊?”
“你和公主接触过么?还是谁在你耳边拨弄是非,让你对她有个‘笨’的印象?”栖梧冷嘲热讽,还他一记白眼,“人精着呢。”
听出他在句句维护她,祁爷斜视着栖梧,内心直想冷笑。
“行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看她什么都好。那你觉得面对接下去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我们又该如何筹谋?”今夜就是找他来商量对策的,祁爷没好气地,冷冷瞥他一眼。
栖梧沉色道:“还是先沉住气,别自乱阵脚,过两天洛阳要办「四海香会」,我邀请了小公主。如果不出意外,她一定会来参加这场盛会,到时我先找机会探探她的口风,看她对杜梨和我们的底细知道多少,然后我们再随机应变。”
祁爷负手,静思着转了个面向,点头,“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吧。”忽又想起一事,转回对栖梧说道,“对了,杜梨上次来有向我透露,公主珍藏有一件璎珞,挂坠上嵌着一块血玉,疑似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栖梧警惕蹙眉:“齐朝的国玺残玉?”
祁爷默认,冷叹:“可惜他没能给我弄出来,人就死了。”
“没告诉元老们吧?”栖梧想要是让那些老太岁知道了,他们又要不太平了。
“没有。”祁爷语势冷静果决,“暂未确定的事我不会声张,我有分寸。”毕竟事关重大,他也不想帮会里人心不稳。
“那就好。”栖梧走近一步,非常认真地凝视他说,“祁爷谨记一点,小公主对我们很重要,有栖梧从中牵线维系,她和我们结盟是早晚的事,但希望祁爷能以杜梨的教训好生自省,以后,别再瞒着我自作主张了。”
祁爷拉长脸,满眼冷傲,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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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深深,风从湖面上一阵阵地吹拂过来,凉儿心事重重,伫立在围栏边的盆栽前,手扶着一枝花叶正出神。
蓦地,身后传来女子轻柔话语:“原来这些珊瑚扶桑已经不知不觉地开花了?”
凉儿回头见是幽梦,眼神慌了一闪:“公主……”
幽梦看她神色紧张地想行礼,便淡淡道:“免了。”
凉儿低眉顺首,不安地觑她:“外面更深露重的,公主怎么不留在轩内照看苏公子?”
幽梦走到就近的露天石桌凳,坐下漫声道:“禾雀睡下了,我正打算回风华楼,顺路经过,见花房这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凉儿给她端了一杯热茶,只见她眉眼里凝着些许幽静的伤感,语温清冷:“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也坐吧。”
凉儿只好在她身旁落座,低着头不敢看她,显得很是拘谨。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外人。”幽梦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戒慎,似乎在有意安抚她,“你不妨和我聊聊……”
话说一般忽然顿住,凉儿疑惑地看向她,发觉幽梦暗自握紧双手,试图压抑眉间的忧愁,直至酝酿良久,她才终于抬起忧郁的双眸:“和我聊聊杜梨,和杜鹃两兄妹吧。”
凉儿霎时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