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夫君常与妾身言论太平道,熹平五年,杨公伯献代吾袁家为司徒,以为张角等执左道,称大贤,诳骗百姓,且遇赦不悔,党羽滋蔓,因上书天子,请诛张角党人渠帅。惜乎天子皆未听。今张角果露反意,始显诸公先见之明。”
她注目窗外,沉默了会儿,接着低声说道:“夫君说得对,这天下,怕就要乱了。”
时值初春,正当上午。窗外阳光澄澈,离窗户不远有棵枣树,旧叶已落,新叶方生,铁黑色的树杈默默地直刺向天空。或许因受了“张角谋反”这个惊人消息的影响,室内诸人随着袁薇的视线看去,看着这棵枣树,竟不约而同地好似感觉到了一股凛然的杀气。
黄忠来的急,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汗水下去,穿堂的冷风袭身,打了个冷战,强笑说道:“朝廷已追究冀州,令逐捕张角等。只要抓住张角,他的党羽再多,群龙无首,也掀不起甚么大浪。”
桓玄默然片刻,站立起身,问袁薇:“家长知道这个消息了么?”
“还没去禀报家长。”
“今张角被朝廷名捕,走投无路,必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冀州若拿住了他,当然好;若拿不住呢?我虽不怎么出门,也知吾郡民中多有信奉太平道的,一旦张角逃脱追捕,举旗一呼,……?这不是件小事,不可大意轻忽。你们立刻分头去通知周氏各房长辈,请他们速到家长宅里,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议个对策出来。……桓君,你看可好?”
桓玄是周澈安排在汝南的留守之人,袁薇征求他的意见在情理之中。桓玄撩衣起身,面色肃然,答道:“正该如此。”
袁薇点了点头,对黄忠说道:“黄君!君与君子可否现在就去县寺,找几个你相熟的吏员,问一问县君对此是个什么章程。县里一有决定出来,立刻回来报与我知。”
黄叙年少,闻“张角谋反”,并不怎么恐骇,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一跃而起,大声应道:“诺!”
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李钟忽然说道:“没这么严重吧?张角是钜鹿人,在冀州,离咱们豫州上千里地,就算冀州拿不住他,也不会影响到咱们汝南吧?”
说起来,这太平道的组织能力确实厉害。张角登高一呼,旬日之间天下皆反。即使放在后世,这也是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何况当下?要知,以当下的交通条件,去个邻县,百十里地都算是出远门了。李钟质疑不足为奇。
袁薇深吸了口气,说道,“《书》云:‘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小心总无大错。”
黄忠、桓玄都是谨慎的人,深以为然,俱道:“主母所言甚是。”
黄叙突发奇想说道:“豫州,四战之地,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倘若张角果然逃脱罗网生乱,则我豫州必遭兵祸。主母言之有理,谨慎些总是好的。”
桓玄忽然道:“既如此,李君且陪同主母去拜谒家长,请周氏各房早做决定罢。我就不去了。”
黄忠楞了下,问道:“你要去郡府?可是周君之前交代于你的事情?”
桓玄颔首说道:“正是。”
黄叙问道:“桓叔去郡府作甚?”
“汝南人刘辟、颍川人波才、波连兄弟是豫州汝南、颍川太平道渠帅,张角支党。阳城铁官丞肖谦亦信奉太平道,与波才、波连相交勾通。我要上言太守,请他收捕彼辈,以安地方,防患於未然。”
就在桓玄急忙通报官府,在县城遇见了程闯,顺着主街道走了阵,他们拐下小巷,来到一处里外,入内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门打开,出来一人,他见是桓玄,忙请他们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