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罗那样微弱的声音,就像面临绝望的幼兽发出的悲鸣,那么的让人心痛。
她拽住了江满月的手,把江满月当成了生命里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是外刚内柔,可江满月却是外柔内刚,江满月的内心有多强大坚韧,顾绮罗知道得清清楚楚。
江满月从没想过寻死,而她懦弱到要以死的方式逃避这一切。
她连江满月都比不过啊。
“别哭了,我知道你很痛。”江满月不敢松开她,只能站在她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擦着她眼角流出来的泪。
而顾绮罗的脚下,是这深沉的苍茫夜色。
她枯瘦得如同折断翅膀的大雁,要随风去远方。
“满月,我好疼我真的好疼,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我要失去这一切?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没有害死我姐姐,你信不信我?”顾绮罗已经是哭得嘶哑,干涸的嗓子要被呼啸的寒风撕得破碎。
江满月有片刻的一怔,继而拥紧了顾绮罗,“我信你,我相信你你不会那样的,你连我都可以百般的爱护,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姐姐下手?是他们不了解你。”
顾绮罗渴望被人信任,如同她当初那般渴望。
她说过了无数次,她没有找人害陆安宁。
可那时候无人信她,怜她,懂她。
所以,她在这痛苦的深渊里越陷越深,以至于烟瘾成习惯。
如果那时候,有人这么拥着她,相信她。
她何至于会如此呢?
“可是他不信我啊,我的父母不信我,和我断绝关系,所有人都不信我”顾绮罗向着漫天的风雪扯着嗓子嘶哑大吼。
她明明父母健在,明明有家,明明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她有家回不得,女儿死了也是报应,没了肾,更是因果轮回。
她的父母只会觉得这是她的孽。
她没有家,早就没有了。
“我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让我哥进来看你。”江满月真怕她一个情绪激动,从窗户上坠下去。
她忽然红着眼笑了,声音嘶哑而破碎,转眼就被狂妄的寒风吹灭。
“他会嫌我丑吗?”
“不会。”
“那他还会对我好吗?”
“会。”
“他会带我回家吗?”
“会。”
江满月斩钉截铁的说。
漫天遍野的暴风雪里,一片洁白的雪花自天空飘到顾绮罗眼前。
顾绮罗倏地就迎风落泪,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任由飘雪吻过指尖。
刹那的细腻触感,好似她昏厥过去那一瞬,他留在她眉心的一个轻吻。
一抹春色,窜入她灰暗空洞的眼睛里,山花烂漫也不过如此。
“好。”顾绮罗轻轻地应了。
江满月连忙向外喊,很快房门打开,江云谦从门外走进来,他步履沉稳有力,眼睛炯炯有神。
“若愉,跟我走。”他站到窗户边,冷风吹过他的脸,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里面星光闪烁。
那双手,白皙而修长,骨骼雅致。
顾绮罗泪如泉涌,再也没有犹豫,扑入了江云谦的怀里。
她用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前。
那一声若愉,让她回到了过去。
她眸眼中仿佛又倒映出当年两人初见那一天。
他也是这么伸出手,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从此以后,她跟他姓姜,江
若愉,是他取的。
希望她欢愉。
姜若愉这个名字承载着他对她所有的爱和守护。
江云谦身体也一僵,可他很快反应过来,遒劲的手臂圈紧了她的腰肢。
“我不要做顾绮罗了,太累了。”她哽咽,“带我走吧,从此以后我是姜若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