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疲惫极了,这简单的几个字,都让她疼得无法呼吸。
众人面色都是一变,江满月对他们点点头,迈开步伐往里走。
她看着眼前这扇门,忽然没有了推开的勇气。
绮罗,顾绮罗。
那个总是大大咧咧的网瘾少女,怎么会如此破碎的声音?
那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她疼,她更疼。
江满月抬起手,沉重的推开了房门。
咯吱一声,随着病房的推开,里面的一幕映入她的眼帘。
大片的月光倾斜而入,照亮了偌大的病房。
病床上,空无一人。
而江满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上的女人,那女人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一头长发凌乱的披散着,背对着她,面向窗外的夜空。
风雪卷来,她的长发在夜空里勾勒出鬼魅的弧度,那双脚还在半空中慢慢地摇晃着。
空气更冷,呼啸的狂风更烈了。
江满月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差点就要尖叫出声,后背一时间就浸透了冷汗。
她喉咙一阵发紧,声音都是颤抖的,“师姐你快下来,你在那里干什么?会摔下去的!”
顾绮罗没有回头看她,依旧保持这样飘逸的姿态坐在窗户边沿,她晃荡着自己的双脚,沙哑的喉咙间哼唱出一段破碎的音调,风吹起了她的衣袖,她好像就要乘风归去。
而她哼唱的每一个音符,都狠狠的敲打着江满月的耳朵。
她一颗心都收紧了。
“满月,你看今晚没有星星,你说什么时候才会有星星?”女人温柔地笑着,如果不是沙哑的声音泄露了她内心的痛楚,恐怕谁都会以为她此时很欢欣。
江满月眸色变了变,缓步上前,“哪里有星星?我怎么没看到星星呢?”
顾绮罗慢慢地坐好,终于回头看着她,语气十分的温和,“你紧张什么?”
她突然笑了,不知道是在笑江满月还是在笑自己的痴狂。
顾绮罗的脸上都缠着白色的纱布,只露出了鼻子和眉眼间,这么一看,她眉眼间的朱砂痣美得让人心动,是那种快要破碎的凌乱绝美之美。
“我没紧张。”江满月抓着窗户的手指收紧,眼神警惕。
顾绮罗的眼神很平静,声音软弱无力,“你还说你不紧张,你离我这么近,是怕我会想不开跳下去吗?”
这
江满月脸上的表情僵住。
顾绮罗轻轻地笑了,重新抬眸看向辽阔的夜空,从天而飘落的飞雪,落到她的眼里,好似一场破碎的美梦。
“你放心吧,我不会跳楼的,我会好好的活着。我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勇气活着呢?不就是毁了脸而已,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的。我的命硬,连姐姐都被我克死了,我怎么会轻易的去死呢?”
明明顾绮罗满心都是希望和生机,可江满月却莫名想要落泪,因为听出了她话里的伤感和悲凉。
顾掌珠的死,怎么就怪罪到她头上呢?
就因为爱一个男人,就要承受这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伤害吗?
顾绮罗眉眼里浸出温柔的笑容,很是悲伤却也执着,“满月,我想要见你。我只是很佩服你,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另外的一个自己。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去反抗这些不公平的命运,我只能懦弱的接受。而那天我举起刀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拼搏的勇气。你都能整容重生,我为何就不能呢?大不了就是一张脸而已,我不要了。”
江满月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干涩的说话:“你怎么那么傻呢?遇到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为了霍之洲,你就把自己的脸毁了,值得吗?”
顾绮罗虚弱的把身体靠在窗户上,望着江满月慌乱的神色,她红了眼,热泪顺流而下。
“其实,很疼的。那一刀,真的很疼。”
她艰难的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江满月用力握紧她的手指,也红了眼眶。
顾绮罗垂了泪眼,脸颊的伤口因为表情而扯开,撕裂一样的疼,如影随形。
她眼底的笑意凝固住,咯咯地笑了,“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毁掉这张脸和他划清关系。我不懂,为什么他不肯放过我。我不爱他了,他已经不能令我痛苦了,可他要恶心无耻到去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容忍不了。云谦对我恩重如山,为他自毁容貌,我心甘情愿。”
她的称呼是云谦,而不是老江。
这就代表某种关系在潜移默化的变化。
老江是知己好友,是可以以命相随的。
而云谦,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全身心的依赖。
“你和我哥”江满月愣住。
顾绮罗的神色有片刻的怔住,唇齿间轻轻的飘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