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一边说,站起身来,徘徊数步,又再摇头:“固然,先帝期望辽王年龄渐长,而有所长进,应当也是如此嘱咐太皇太后给更多机遇予辽王历练,可辽王赴藩已有两载,小小广宁州,却无能治理安平,这回秦拘案,倘若辽王有远见胆识,大可借此时机广集秦相罪证,将秦氏触律族人一网打尽,但不过因为秦拘欲行陷害之行,他却将人就地处决,倘若朝中无太皇太后维护,辽王难保不被天子追责,这个作法,委实幼稚浅陋。”
这话卫冉倒也赞成,辽王在广宁州并无藩王之威,不待天子令下却将秦拘贸然处死,倘若不是卫国公府这边已经搜集确凿罪证,辽王极有可能惹祸上身,便是如今,天子虽有令不究,但对辽王已动杀意,辽王甚至不能自保。
又听虞沨分析:“辽王非嫡非长,而圣上更无笔诏传位于他,他若要取今上代之,全凭太皇太后决断,可太皇太后应当不会看好于他,一来,辽王母族势力不显,将来即使登位,也得依靠权勋辅佐,太皇太后只怕也会担心辽王不能服众,将来成为傀儡,再者,倘若辽王登位,未必会认同太皇太后监政,或者为了培植自己权力,又会重用外戚,岂非再蹈今上覆辙?”
但倘若是福王登基,益处有三。
一来福王只是稚子,太皇太后监政名正言顺。而稚子易教,太皇太后完全可以按照自身规划教导出一个明智君帝,虞沨认为太皇太后不比当年孔氏,私欲虽有,但应当还是会以君国为重,总之不可能将九五之尊教导得懦弱无能,以期由她或者是严氏独掌大权操纵君帝。福王成长需要时间,而只要十载,有苏、楚两府携力,军制改革必见成效,就算将来福王不够狠绝果辣,守成也算无礙。
其二,虞沨已知先帝在位时的这位皇长孙也即当今大皇子血缘有疑,必不得承认,而福王才是堂堂正正的皇长孙,一旦太皇太后决心废位,势必会让今上坐实“篡位”之名,顺正亲王也即先福王当年是为今上毒杀之事得以公之于众,其子福王以皇长孙之名继位足以服众,可免先帝诸子再有不甘徒生争执。
其三,也是关键,太皇太后尤其信重的卫国公府乃福王外家,势必会忠心辅佐,楚王府虽与卫国公府有姻亲之好,可一旦触及福王,卫国公府于公于私都会有所偏重,这也在最大程度上,让太皇太后心安,而不担忧苏、楚两府通过军制改革携手握势,架空君帝之权。
只要将来筹划适宜,虞沨甚有把握能获取太皇太后信任,扶福王登九五,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平衡诸多权勋势力,不让君帝大权旁落,重臣窃国逼君。
辽王只要并无野欲贪篡大权,虞沨无意至他于死地,即使辽王有那雄心壮志,虞沨也不怕与他决一高低。
胜算,于他手中足多,说到底,连自保都不能的辽王不足为惧。
“二兄,这事我交予你,你立即奔赴广宁,记得,势必要保辽王安然返京,倘若果有贼徒欲害辽王性命,竭力捕获活口。”虞沨说完,抛给卫冉一枚天察令:“凭此令,辽地天察卫皆可由你调遣,你也可动用五义盟协助。”
虞沨这边有了决断,卫冉也无质疑,当即身揣令牌动身往辽,可当虞沨慢慢饮了一盏茶,步出议事厅时,却见候在院外的晴空贼眉鼠眼满面“奸笑”上前,话未出口,就是“嘿嘿”两声:“王爷您猜,谁在前庭散步?”
这可是在关睢苑,能大剌剌进来闲庭漫步而不受晴空这总管阻止反而一脸贼笑者还能有谁?
虞沨没有答腔,只抢前两步出去,待绕过假石屏,果然看见满面忧郁的旖景正在梅林小径上慢走,王妃怎么回来了?
他迎上之时,已有笑意卷在唇角。
旖景垂着脸,眼睛看着脚下,兀然便见视线里一双青黑云纹锦靴,一角紫袍上染着五月艳阳,不及抬眸,便闻那嗓音清洌如水声潺潺:“王妃好兴致。”
可她明明焦眉灼目,满腹心事。
因此便嗔了一眼:“祖母喊我回来。”
“此季梅林无花可赏,怎么来了关睢苑?”王爷伸手,挡了挡已经有些炙意的光照:“王妃莫不是因为这些日子不见我,犯了相思不成?”
旖景伸手便打,当然并不带力度,轻易就被王爷扣牢了指掌,两人并肩携手。
“最近不太平,我知道你在忙正事。”旖景仍是心事忡忡的模样,并没注意虞沨笑意里隐藏的忧晦。
两人上了假石上的高亭,依偎而坐。
旖景这才说起了老王妃早前那一番话:“秦相寿宴,我是不打算出席的,横竖国公府也早有示意,根本没有想法赴请,可祖母却要出席,还坚持要带秦子若一同,今儿我劝了许久,祖母竟执意如此,说是受不了秦夫人与秦子若母女把她当作老糊途欺哄,存心要让秦子若出丑,可这么一来,世人也难免会笑话祖母受人蒙蔽被人利用,太皇太后只怕也会埋怨遣责,我实不愿祖母受人议论,王爷还当劝劝祖母,横竖眼下太皇太后也对秦子若极为厌恶,就算不再火上添油,也无大礙。”
虞沨摇头:“我哪里没劝过,却劝不住,祖母这回是被秦氏一族给惹火了,非要亲自出马,也罢,总归让她老人家出口恶气,你也别太在意,管那些人言议论,只要祖母自己开心就好,再者祖母也不是全无准备,不是还邀上了寿太妃与平乐两个,秦相这个寿宴可有热闹看,可惜咱们为了表明立场,竟都不能旁观。”
甚是遗憾的一叹,自然又引来王妃一个嗔眼,虞沨笑着挨近那幽香的鬓边:“王妃今日亲自来请,我也只好置正事不顾,且随王妃一同去关睢苑,尚有半昼一宵,以慰王妃相思之苦如何?”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