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知被他手下一个吏目劝言:“据称楚王世子极得天子信重,又有文士风骨,往常也不爱去那寻花问柳之处消遣,为稳妥故,大人还当撤了这些繁华奢侈,只求舒适为佳。”
施德本不以为然:“那些个贵族公勋,有谁不锦衣玉食,更何况楚王世子?这世间就没有两袖清风之人。”
吏目姓霍名起,却原来是金相门下亲信幕僚霍真之弟,时常与金相书信来往,对诸位京都贵族颇有些“认识”,又是一番苦口婆心:“世子入仕时日尚短,性情如何还不得知,但天子深忌地方官吏贪贿之行,世子为天子信臣,必能体察圣意。大人还是慎重为先,等摸透了世子的喜好,再行讨好之事不迟,再有楚王府与卫国公府原为通家之好,老国公刚正忠直,卫国公深肖其父,世子或者也是如此,大人此番,未免不会弄巧成拙。”
施德这才有了几分迟疑,将那些金玉饰物收敛了不少,却依然还是保留了美婢:“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再说安排几个颜色好些的丫鬟侍候起居不算什么骄奢之事,那些个财大气粗的商贾府里还有几个天姿国色呢,更何况我这州衙。”
又想到死狱里的孟高,施德咬牙切齿:“原本那事情进展顺利,只待你那兄弟一切就绪,不想却被一个破主薄得了实情,也不知常山伯从哪里寻来个硬石头,竟然软硬不吃,还是你那主意不错,看他在死狱里还能怎么闹腾,就算常山伯,涉及两条人命,也不敢多事,本来就等着刑部复核,秋后处决了他,料不到突生水患,引来了一个钦差……我就担心事有疏漏,坏了相公的谋算,莫不如,干脆让他暴病……”
“大人不可。”霍起连忙又劝:“到底是常山伯所荐,若让人暴病于狱,未免不会让常山伯生疑,虽郫南的事儿,常山伯也牵涉在里头,不怕他多嘴,可常山伯到底是世家出身,与秦相颇有来往,孟高这件若有疏漏,被秦相捏了把柄,可得给相公引来祸害,再兼着世子将至,在这节骨眼下手,常山伯与那些个世家闹腾起来,岂不生乱?横竖眼下,孟高一案罪证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他又陷在死狱里头,哪里透得出半点风声,待那事一成,勋贵们得了利,相公既收服了人心,又得了这笔意外之财,指令刑部尚书核准了孟高的死罪,秋后处斩,依律行事,才不露半分痕迹。”
施德本是心急之人,想到孟高身陷死狱还高声叫骂的那些话,只恨不得当即将他剜目拔舌,可再想到“大局”,也承认这时轻举妄动不妥,一拳头擂在案上:“哼!且让那小子苟活几日。”
这般诸多安排,总算候得钦差驾临,才听衙役禀报,世子一行车驾入了城门,并州一衙官吏,以施德为首,于州衙门前躬身相迎。
又有并州城内,那些个权贵、富甲府里的闺秀,大多听闻楚王世子的才华风度,早就是慕名已久,恨不得见,听说世子入城,迫不及待地到了沿街的茶楼酒肆,在早已赁下的包厢里隔窗张望。
当然是大失所望,因唯见车马与浩浩随行,不见世子身影。
如此,知州施德未嫁之女施三娘兰心便成了“得天独厚”。
她扶着州衙的角门张望,远远只见羽林护卫处,一辆紫檀雕蟒车在正门阶下停稳,不过多久,步下一身着紫锦团花公服,腰缠镶金玉带,发上未带展角乌纱,仅束以紫金簪小冠的男子,轩昂挺拔,面如冠玉,侧面上唇角轻斜,远远便让人如沐春风。
施兰心身后那两个紧随着观望的丫鬟,激动得连连跺脚:“世子风度,果然不凡,娘子,假若真如大人所言……”
“住口!”施兰心眼波微漾,回身瞪了丫鬟一眼:“父亲所图,不过是世子姬妾,我却不甘居于妾位。”
丫鬟偏不识趣:“可再怎么说,也是亲王世子呢,将来等袭了王位,娘子至少也是个侧妃。”
“侧妃又能如何,还不是妾室,得看正妃脸色。”施兰心轻哼一声:“要做就做世子妃,我好歹也是五品知州嫡女,再说有金相撑腰,也不输给那些公候千金,总之能得世子心意,谁还会计较我父亲只是五品官员。”
丫鬟这才讨好:“娘子所言甚是,总之得珍惜这次机会,大人不是安排了家宴么,娘子还是先回后宅梳妆打扮才是。”
施兰心媚媚一笑,又探出半打身子,依依不舍地看向正门处一阵,直到见世子在州衙官吏的奉迎下抬步入了正门,这才喜气洋洋地转身,袅袅婷婷地回去盛装打扮,准备在家宴上亮相,给世子来个眼前一亮的惊艳登场。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