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寄众答应前往并州,让虞沨心下一松,尽管被扶直身,依然坚持再是恭敬一揖,方才重新落座:“某不敢勉强先生入仕,但有一言,必须提醒在前,并州水患之事,隐情必深,只怕先生涉入,终会得罪并、朔两地,甚至包括燕南、京都权贵,先生不愿入仕,怕是在乔县也难保安妥。”
乔寄众一介平民,权贵们要报复陷害于他,实在是轻易如弹指。
“先生安心,待启程之后,我便会令亲信将先生家眷安妥于隐秘之处,但这也只是暂实,待并州事了,假若先生依然不愿入仕,就算离开乔县,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只怕也不愿放先生安宁。”
于此,乔寄众也只有入仕一条路选择了,至少有官职在身,权贵就算要行报复之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再有楚王府为后盾,权贵们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世子不须多言,究竟入仕与否,在下还得考虑。”乔寄众却甚是坚持:“大不了幽居山谷,远离俗世,想必以世子之力,还能给在下一家寻个安身立命之处,改姓换名清苦些倒是无妨,在下只求心安而已。”
虞沨却也不再坚持,方才提起孟高,说了他如何登门求荐,又是怎么身陷死狱。
乔寄众勃然大怒:“荒唐!怡平虽然冲动,品性如何在下再清楚不过,怎么会行此恶事?定是有人污篾陷害。”
“我深以为然,先生宽心,既然我领了钦差之命,前往并州,定会还怡平一个公道,察明隐情。”虞沨肃颜。
乔寄众却忽而目光冷厉:“世子既然察过在下底细,想必也知在下必不会袖手旁观,任由门下弟子冤死,世子今日拜访,若在下拒绝前往并州,是否会以怡平生死相胁?”
“所以,我起初才说没有第四回登门的话。”面对质问,虞沨坦言相告:“若先生拒不援手,我的确会以怡平为胁,虽知如此一来,先生就算肯往并州,也再不会有入仕之念,但,别无选择。”
虞沨这般坦然相告,再度让乔寄众愣怔,半响方才颔首,虽无笑意,目光里的冷厉却缓和下来:“世子有谋决逼成之断,却不失坦诚,至少眼下看来,虽行诈事,却无奸滑虚伪之心。”
“时间紧迫,先生既答应援手,还请立即动身,至于家人,我当令人安排稳妥。”虞沨边说,一边起身,而乔寄众也不耽搁,匆匆与妻儿学生交待,让他们随楚王府的亲兵暂时移居,便与虞沨往并州去。
只江汉输了一两白银,不得已又将千娆阁的红颜知己告之了灰渡,深觉吃亏,对世子如何说服了“冷若冰霜”的乔寄众大为好奇,好不容易等到个世子不与乔寄众“闲谈”的机会,拉扯上同样好奇不已的晴空纠缠打听。
至于灰渡,态度十分肯定——世上就没有世子做不到的事,好奇个什么劲,坚决不参与江汉与晴空的八卦,只独自为罗纹愤愤不平,暗诽江汉负心绝情,受不得美色诱惑。
虞沨倒也不瞒那两个满腹好奇的人,声称说服乔寄众并非偶然:“先得探清他的为人品性,自然也少不得攻心之术,但不得不说,这回能如此顺利,多耐于水患,乔先生有为民之心,应当不会袖手旁观。”
江汉听了个仔细,不免也颔首赞叹:“如此,我那一两银子也输得不冤。”
却不想虞沨接口否定:“冤的,你注定会输。”
江汉瞪目结舌,且听晴空满面不屑地解释:“江大哥你开始就上了那小兄弟的当,他原话是——‘若世子说服了先生,兄台便输那一两银与我,若还与前几回别无二致,我便输你一两银何如?’妙就妙在别无二致四字,假若世子没有说服乔先生,小兄弟必然声称相比前两回,至少先生能让世子入室,可不就有所变化,怎么也不会让你赢他。”
江汉见虞沨颔首表示赞成,咬牙不已——
就知道不能与这些才子文士玩心计,感情所谓才高八斗,就是无处不诈!
又说并州城内,知州施德早得了“钦差将临”的消息,当即闻风而动,亲自前往郫南、汤县两地,将“瞒灾不报”的两个县令逮捕入狱,只让底下县丞暂管事务,以堤防为重,朝廷赈灾银粮尚在半途,数百受灾的百姓已得安置,至少不忧住食两件,掐算时间,料到不出两日,楚王世子便将抵并,又殷勤地将州邸收拾妥当,备下接待世子的院落,院内陈设无一不精,锦缎铺陈,金玉为饰,又有美婢媚色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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