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封笔,百官休息, 瑶光也得以喘息。
宫中的小皇帝已经能走能跳了, 牵着小石榴的手摇摇晃晃地走来, 一团红色的衣裳,喜庆极了。
“娘亲……”一见着瑶光他便甩开了小石榴的手, 倒腾着小步子跑向她。
“慢点儿。”瑶光展开双手, 温柔地笑着看他。
小皇帝扑入母亲的怀里,像只念母的小豹子, 蹭着母亲的脖子不抬头,双手牢牢地箍住她,声音软软地:“娘亲。”
瑶光一整颗心都化了,如冬日枝头上的雪花, 旭日一照, 立马融化开来。
“乖乖, 和石榴姑姑去哪儿玩儿了呀?”瑶光抱着他起身, 母子俩一同坐到榻上去了,暖暖的被子盖着, 四周还弥漫着一股瓜果的清香, 给这烦闷的冬日带来一缕清甜。
“雪。”他伸手往外指。
“看雪去了呀, 好看吗?”瑶光解开他的外袍, 将他塞入被窝, 他扑腾着不愿进去, 只想抱着瑶光的脖子赖在她的怀里。
“不可以, 娘亲要做事情的。”瑶光严正地拒绝他。
他委屈地瘪瘪嘴, 像是要哭。
“太后娘娘,王太尉求见!”高公公匆忙进殿,神色有些慌张。
瑶光抬头看去,有些疑惑:“这个点儿,是有何要事吗?”
“奴才看太尉心事重重,像是有重要军情要报。”高公公道。
“宣。”
王太尉不过四十的年纪,将门出身,为人踏实肯干,虽政治敏感度低了些,但胜在做事细致,对瑶光也是忠心耿耿。
“臣冒昧求见,还望太后恕罪。”
“王太尉假期进宫,可是有何要紧事?”
“正是。”王太尉抬头,一脸焦虑,“方才得了军报,突厥王率部侵袭我北方重镇少阳,城破之后他们不仅洗劫了城内的财物,更是掳走了不少青壮年,边境危矣啊。”
一入冬,北方的游牧民族就会因为少粮少物而对边境小镇发起侵袭,轻微的不过是劫一些马匹粮食,严重的便是大举进犯,有意挑起争端。
瑶光思虑片刻,立马道:“即刻召秦相国、宣王、豫王以及大司农觐见。”
“诺。”高内领旨前去。
王太尉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太尉不必顾忌,有什么话就直说。”瑶光看出他的犹豫。
“娘娘,之前因着平息南疆的战乱,宣王已经在军中树立了威信,若此次再请他出兵,臣担心对朝局不利。”王太尉是瑶光提拔上来的,自然一心为着她考虑,若是她和小皇帝有了什么差池,他这还没坐热乎的太尉的位置恐怕要被人挪动了。
“宣王一心为国,不会生出二心的。”就算他要做什么,应该也会明着来,不会暗地给她使绊子,这点儿信心她还是有的。
王太尉更加不安了,连太后都不防备着宣王,那他在朝中可真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了。
瑶光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她此时还不到防备朱照业的时候,战事当前,她还要用他。
半个时辰后,三人聚集在了宣室。
“方才王太尉得了军报,突厥大举进犯我边境,掳走数百青壮年,诸位如何看?”瑶光道。
豫王许是生病了,面色有些苍白,率先说道:“老突厥王三个月前就病故了,新上任的突厥王是他的侄子,兴许是为了树立威信,所以闹得动静大了些。”
“看豫王的意思是要主和?”王太尉转头看他。
豫王点头:“如今四处冰封,天寒地冻,不宜动兵。况且敌人流动性太强,不好追击。”
“臣不这样认为。”王太尉抬手面对瑶光,“太后娘娘,敌人都打到我们鼻子前来了,难道我们还要装作没有看见吗?有一就有二,新突厥王既然是为了立威,那咱们也给他立立威,让他知道厉害!”
“王太尉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冬日领兵出征,又是关外,胜算能有几成?今年的收成算不得好,粮食从何处来,兵力又从何处征集?”大司农站了出来,明显也是持不同意见。
两边争锋相对,竟然当着瑶光的面吵了起来。
瑶光坐着听了一刻钟,见宣王和秦相国的眉毛都未动一下,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好了,争执无意,哀家想听听宣王和秦相国的意见。”瑶光出言制止。
朱照业言简意赅:“臣的看法与豫王相同,不宜出兵。”
瑶光的眉毛稍稍扬起,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一向逞凶斗狠的人竟然放弃用拳头说话了,真是稀奇。可转眼一想,她又觉得他是不是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
“秦相国呢?”
“臣认为,该出。”一向沉默寡言的人倒是来了点儿直脾气,“突厥人狂妄,竟敢掳走我边境百姓,实在可恶,若不出兵讨回,恐怕会助长突厥人气焰。”
如此,便是一半人赞成出兵,可一半人不赞成,最终的决定权依然落在了瑶光身上。
正在头痛之际,忽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一颗圆乎乎的脑袋从被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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