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郑世明会直接开门见山的跟我确认所谓让我尴尬不适的事,不料郑世明却是缓缓的:“我这次来上海,主要是因为柠柠生病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什么?柠柠生什么病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清了清嗓子,郑世明答:“血液病,现在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正在慢慢好转,不用担心。”
可能是我又怀孕了我的缘故,那种母性勃发得更浓厚,以至于我想到柠柠这小小人儿要被病痛折磨就难受得难以自持,我并未因为郑世明这话就彻底放下悬起的心,我再三确认:“是彻底根治了吗?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郑世明气息变得有些颠簸:“正在复原中,可能还要在医院呆上半个月。等柠柠出院,我会带她回深圳,去北大医院做复健。”
我疑惑万分,却不敢用过分随意的口吻,我小心翼翼的问:“你前妻,她同意让你把柠柠带回来?”
在那头沉寂了将近半分钟,郑世明似乎是酝酿了足够多的情绪,他终于把话题扯回到刚刚那个点,他说:“唐二,因为柠柠得病,我发现她跟我一样都是O型血,而我前妻和她现任丈夫,都是AB型。两个AB型血的人,又怎么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来。我顺着这条藤往下摸才发现,当初我前妻为了争夺柠柠的抚养权,她给我设了个局,她那份所谓权威机构出来的DNA亲子关系鉴定书是假的,柠柠根本就是我的亲骨肉。”
我原本以为,离婚数年的前妻忽然跑来抢夺孩子的抚养权这事足够狗血,不想这年头狗血的事层层推进越演越烈,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为了抢孩子,还能有这种迥异的操作。
一方面担忧着柠柠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为郑世明感到不值,我是暂时忘了刚刚郑世明说话的前提,我难以置信般:“这都哪跟哪啊。”
重重呼了一口气,这次郑世明倒是很快接上我的话茬:“被骗得与孩子分别那么久的我,特别气愤质问我的前妻和她的现任丈夫,我问他们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完全是被郑世明暂时牵住了思维的鼻子:“说了啥?”
郑世明的语气重了重:“他们说,是你唐二给他们出的这个主意。”
彻底滞住,我眉头一皱:“开什么玩笑!我压根不认识他们!那次在机场,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前妻!”
这下,倒是郑世明尴尬到无所适从,他急急说:“唐二,我其实认为他们说的这些可信度很低,我只是想亲自跟你确认一下,大家把话说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猜忌,你别往心里去。”
我郁闷得要命:“你前妻和她老公,怎么知道我的?他们又是出于啥心态,把这个黑锅往我身上扣的?奇了怪了。”
再开腔,郑世明的声音里多了些许皱褶:“唐二你说的这个,也是我特别疑惑的点。我很确定我由始至终没有跟我前妻提起过你,而我趁着他们都不在问过柠柠,问她有没有在妈妈和新爸爸面前提起过你,柠柠说她没有,她说她不喜欢跟妈妈和新爸爸聊天,他们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按我对我前妻的了解,以她的智商还真的无法想出造个假鉴定书跟我抢孩子这样的事。所以唐二,我怀疑这一场事件,是阴谋,还是针对你的阴谋。我前妻她直指是你未必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嫁祸,但这场事件,或是有人为了影响你的生活轨迹,而闹出来的烟雾弹。我估算,嗯,我是说我估算,似乎是有人想要把柠柠送走,而促成你和我在一起吧。但后面的事情走向,没有按照某些人设定的那样去发展。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也未必就是真的。”
得,轮到我尴尬了。
若然郑世明分析得对,真的是冥冥之中有人因我的缘故制造了这一场闹剧,那即使我啥也不干,我也是间接造成了郑世明和柠柠的骨肉分离。
干巴巴地咳了一声,我把手机凑更近些:“老郑,自从我与张代在一起之后,我的生活确实有点不太平。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你的生活,我很抱歉。”
郑世明的气息这才慢慢恢复稳当:“不要说抱歉,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我都说了未必是真。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人心难测,你注意安全吧。”
结束了这通电话后,我捏着个手机,脑海中反复浮现着郑世明每一句话,我再将当日郑世明送走柠柠那事所有细节拽出来回忆一番,慢慢的我觉得那个时机确实是微妙得不行。
我认为郑世明的推测,都是真的。
而更重要的是,这事不是夏莱做的。
因为在绑架我的那个晚上,在我的套路下夏莱兴致勃勃如数家珍,把她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简直是事无巨细的扯了一遍,但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即使我的敌人不仅仅只有夏莱一个,可黄娜刘鹏唐琳甚至是吴邵燕,都不过是看在利益的份上对夏莱鞍前马后,他们做的事都是来自夏莱的指挥,他们应该不会脑子进水到在没有夏莱的授权下去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更何况没有夏莱的财通八达,他们未必能翻出郑世明的前妻来。
这似乎就此佐证了胡林当初的说法,一定是有个与夏莱不相伯仲的恶毒玩意,比夏莱隐藏更深的躲在暗处,促进着这一切。
而这个人,大概也是当初把曹景阳送到我的面前来,让曹景阳当面给我指证夏莱的幕后推手吧!这个人分明就是棋高一着的,想要看着我和夏莱互相撕咬!
如此推算下来,这个幕后黑手或是将我与夏莱都视作敌手,那又会是谁,能将我和夏莱划分在同一个范围内?那只能是喜欢着或是爱着张代的人!
按我对张代身边那些人的认识,有能力不动声色掌控一切运筹帷幄的人,似乎只有刘深深一人!
头皮一阵阵的发紧,我的手心里有细细密密的汗沁出来,我手机都有些捏不稳的,我连连紧紧握了几次,才不至于让它滑落在地。
用手捋了捋头发,把情绪平复,我再想想这些不过是我按图索骥的推算,在没有任何证据证实的情况下,我就能死咬着把矛头指向刘深深,那只会让我自己显得可笑。
颓然,我再也没有心情睡觉,我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大脑全是混乱。
在我快要被混沌吞噬时,张代总算是回来了。
跟以往只是拎着个菜袋子不一样,这次他提着个大包小包的,我刚刚把门打开,他就把这些东西顿在地上,还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勉强把凌乱的心情收拾一番,我莫名其妙:“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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