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色彩渲染开。
于是,慕郗城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似乎童年是染满了梅花香气的。
——郗城,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爸爸,为什么要在这里种这么多梅树?
——因为爸爸爱妈妈,就像这里的梅花,越是严寒的寒冬,就越坚守,再冷,再寒,都不会死。
——郗城,你一定要有梅花的品质。
——什么是梅花的品质?
——越是恶劣的环境,越不能被打倒。
——郗城,我们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
——妈,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梅花都死了,全都死了。被抛弃,它就是死的。郗城,你不能和妈妈一样,你一定要找个爱你的女孩子好好爱她。不能让她像这所有的梅花,死了,连最落寞的冬季都没办法绽放。
倚在露台上看雪的人,指间的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打火机开开合合,‘啪嗒’地声响,在夜色里格外响亮。
自嘉渔离开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现在是午夜12:00。
雪还在下,寒风自敞开的落地窗外吹进室内,落在露台男人垂坠的墨色长裤上,雪融化了,浸湿了他单薄的衣物。
雪水自他脸侧滑落,彻骨的寒冷。
169室,嘉渔躺在牀上,身上的衣服没有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整2个小时,在给慕郗城发了那则简讯以后。
这一晚,她知道也许自己会睁着眼,失眠到天亮。
乌墨一样的发,散乱在雪白的软枕间,嘉渔盯着天花板,久久地出神。
直到牀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近似有简讯传过来,嘉渔伸手,将已经冲了电的郁蓝色手机握在手里。
注定无眠的深夜。
一则短信,是来自于T市的气象台发出的短信。
——晚间将有大雪,请广大市民做好防寒举措。
嘉渔看了这则信息,兴致恹恹地单手撑颌,忽然发现手机没电关机的时候,有几条简讯发过来。
按照时间,自后向前推。
第一条,是陆时逸的。
——手机没电?还是信号不好,为什么通话到一半,就终止了?可以的话明早一起用早餐。晚安。
嘉渔,蹙眉,现在没有回复对方信息的谷欠望。
接着下一条,向下看,是西子发来的简讯,问她伤口怎么样了?
在接下来的一条未读简讯是,唯一一个没有备注,而是一串号码。
这串号码,她早已经烂熟于心,所以从来不用备注。
是慕郗城发给她的简讯。
嘉渔疑惑,将这条未读简讯打开。
——一直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好吗?
向来镇定的嘉渔,在看到这则简讯的时候,刹那间怔住了。
那支郁蓝色的手机近似变得完全令她陌生了一样,让她有些质疑地又看了一遍那则简讯。
是真的。
两小时前,她亲手编纂的,亲手发送了过来。
联想到,在对方手机里的称谓。
女朋友?
乖乖。
白净的脸,近似染了明媚的火烧云一样灼烫。
乱了,原本沉静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完全都乱了。
嘉渔仰躺在卧室的牀上,感觉到手里握着的那支郁蓝色的手机,在发烫,似乎连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烫热了起来。
到底,应该怎么回应?
将长发埋在软枕里,大爱临头,没有丝毫经验的她,竟然拿有些张皇失措。
太多次被表白,被示好,但是能让她即刻心跳加速的,只有他。
一直冷淡,淡漠的人。
依着现在的情绪,完全陷入少女无止境的羞涩里。
嘉渔蜷缩在牀上,正因为慕郗城的这则简讯在失神无措,甚至想到,也许是自己发错了,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这样的蹩脚理由。
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想给她逃避的机会。
正在她思绪混乱的时候,午夜00:35分,一通电话自她的手机上拨打了过来。
这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毋容置疑是慕郗城。
瞬间,她的心跳似乎更快了。
手机震动了半天,嘉渔怔怔地望着手机,近似会烫到自己一样,她半晌后,才真的将手机按下接听键。
“阿渔。”
暗哑的嗓音,低沉近似大提琴的末弦。
寂静的夜,随着心跳的加速,嘉渔没有回应,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
“还没有睡?”
明知故问。
嘉渔对于对方依旧镇定如常,有些懊恼。
明明对方才是主动出口的人,而现在心绪反常的甚至紧张的人,却是她。
听不到她的回复,慕郗城似乎丝毫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