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的枪毫无预兆地对准了孟摇光的头。
室内一时陷入沉默。
两人隔着满地狼藉和半捧骨灰对视着,许久以后,孟摇光才弯了弯嘴角。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
她又放下手,背在身后,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扬起下巴睨着他的脸,丝毫不在乎那把枪,以近乎轻蔑的姿态道,“这就是你教我的,如何欣赏别人的痛苦。”
“我说过吧?我很想品尝你的绝望,这个想法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而是从你教我怎样做一个坏蛋开始,在十二年前你第一次打断我的手开始,”她的瞳孔像猫一样缩起来,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捕猎者一般的残忍和冷漠,“——所以,我想看你这个表情已经很久了。”
“所以,我会好好感谢你弟弟的。”
墙上的石英钟响了三下,孟摇光以余光扫过,然后问他:“现在看完了,我也该走了。”
她彬彬有礼地问:“你要开枪吗?要开枪就赶紧,我数三下。”
“三——”
少女的声音清清爽爽落在宽敞的大厅里。
“二——”
“一——”
·
昏暗的房间里,墙壁上的荧幕万年不变地暂停着孟摇光的剧照。
光怪陆离的光影里,有人正浑身颤抖地飞快操作着手机。
只是随着信息的顺畅传递,手机的主人却越来越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莫名地开始流泪,眼泪洪水般从他眼睛里涌出来,接连不断地坠到地上,她的表情却很麻木,眼睛在昏暗中睁得大大的,仿佛正在与某种东西做对抗一样死死盯着屏幕。
直到某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女人被惊得险些尖叫起来。
她迅速看了眼时间,然后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一瘸一拐地朝外挪去了。
房门打开,她看见的是穿了一身马甲的服务生,可当他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锋利而苍白的少年的脸。
“时间到了。”
他说,“我们走。”
·
几分钟后,孟摇光走出九池,荆野拿着那只烟灰缸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房间。
室内依旧只有荧幕微微亮着,他将那只烟灰缸随手放在桌上,又在原地立了片刻,才一步步朝沙发走去。
不过才几步路,他突然莫名地停住了脚步,几秒后他低头看去,在他的鞋尖前面,暗淡的光照亮几个斑驳的深色圆点。
男人神色莫名地盯着看了会儿,蹲下神来摸了一下,湿润触感传递到指尖,这让他垂下眼皮,莫名地轻笑了一下。
·
孟摇光走出九池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悄无声息地进了地下车库,看到了无声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
阎城把车窗降下来,对她摇了摇头:“还没出来。”
孟摇光皱了皱眉,爬上了副驾驶跟他一起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道紧闭的车库门。
思绪已经紧绷成即将断裂的弦,于是当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险些从原地弹起来。
带着某种混沌的预感,她慢慢把手机翻转过来,定定看向了屏幕。
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她慢慢划开接听,把手机举到了耳边。
沉默中只有电流声经过。
许久后,才有一声轻笑响起。
“我该怎么说呢?夸奖你?”男人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孟摇光却觉得心脏直坠谷底。
“这个计划你到底瞒着多少人?有花了多少时间去布置?上次来这里那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孟摇光久久不语,深吸一口气后才冷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果然,你一向是个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会放弃希望的人。”
男人在那边浅浅叹了口气:“那就让她告诉你吧。”接着她听到那呼吸声渐渐远离,听筒里纳入了另一段更加急促的呼吸声。
——于是她的呼吸也一下屏住了。
就在这样极度的紧张中,她听见一个颤抖的,每一个音节都在透露出恐惧与灰心的女人的声音。
“孟摇光。”
她颤抖着说,“别再痴心妄想了,你救不了我们的。”
“他把门,”哭腔一点点混入她颤抖的声音里,带着逐渐决堤的绝望与崩溃,“用水泥,封起来了……你听到了吗?他把门封起来了!没有门了!这里已经没有出口了!!!”
绝望的哭喊从女人的咽喉里迸发出来。
她站在灯光明亮的车库里嚎啕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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