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在第七天,他扔开律师递来的那个保姆的困苦人生记录,转头吩咐秘书“我要他们全家都去死。”
到一个月——
漫长而煎熬的一个月过去后,他才终于第一次回家了。
原本是想休息片刻后再继续飞往各地去找人,可当再一次踏入那栋熟悉的房子,他却突然被前所未有的痛苦侵袭了。
如此忙碌到仿佛连呼吸的时间都要被挤压的一个月里,他其实很少具体地想起孟摇光。
直到走进那扇门,回忆便突然呼啸而来。
那个小小的,他的第一个孩子,曾无数次从这扇门前走过。
慢吞吞地,蹦蹦跳跳地,或者被人拉扯着飞奔地,骑着她的小车的——
心情好的心情不好的,笑着的耷拉着脑袋的,穿着棉袄穿着短袖,穿着小裙子……
头发也各式各样,她喜欢花里胡哨的小辫子。
站在那扇他出入了无数次的熟悉的大门前,他突然再也难以抬起脚步。
和找人时统统陌生的环境不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残留着小摇光留下的记忆,于是每一寸都像是刀割。
从家里飞奔而出,又被管家死死抱住的林半月在前方对他喊着些什么,他却梦游般走了过去,直到打开那间儿童房。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明亮地涂在地面。
靠窗的地板上散落着许多色块,那是一幅孟金枝主演的电影场景的拼图,没拼好的部分凌乱散落在地面,正好空出一小片足够小孩儿坐下的空位,让人一看就能想象出她坐在这里埋头苦拼的样子。
可那里没有人。
房间里其实并不空荡,很多玩具和玩偶都被堆在这里,墙上更是挂了不少拼图,至今也依旧残留着活泼稚嫩的气息。
可当风从门外吹进来,拂动纱帘发出沙沙的轻响时,林方西却突然被一股巨大而空荡的绝望击倒了。
以前所未有的虚浮勉强坐在了椅子上,他低头愣愣盯着那幅还没完成的拼图,终于如此清醒的知道了——他的女儿失踪了。
而他此时甚至想不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又对她说了些什么。
离开之前,她有叫他爸爸吗?
他又有没有摸摸她的头,让她乖乖的?
——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坐在深冬难得如此明亮温暖的太阳里,林方西被迟来的崩溃所席卷。
在三十年众星捧月顺风顺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如此痛苦地领悟到,原来傲慢富有,恣意妄为如他,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原来他是如此的渺小,如蝼蚁一般无能为力。
他坐在凌乱的儿童房里,看见那个孩子抓着拼图从地上站起来,扑向他,而他张开手,却只接住满怀空荡的风。
而他在这错觉里,预见自己漫长、充满寻找与等待的,可怕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