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姨母见她面露讥讽,气得胸口发闷,可看对方的穿着却不敢反口,“你又是哪位,怎好这么说话?”
原来,这次来的不只是贾氏,还有沈忘心的亲生外祖母苏老夫人。苏老夫人可是当朝阁老夫人,难怪就连贾氏也敬着她。
昨天夜里,沈忘心发生意外时已经太晚,谁也没敢惊动苏府二老。二老年事已高,虽然看着康健,可若是吓出什么好歹来,谁也不担不起责任。
好在沈忘心平安过关,今天一早江羡才派人去苏府报了喜。
苏老夫人听说沈忘心出的意外,没有直接来安国侯府,而是去了秦王府,找贾氏合计了一通,两人这才双双递了拜帖。
纵然安国侯早清楚两人的来意,可一人是秦王妃,一人是阁老夫人,哪个他都不敢得罪,更何况一来来了一双?
而且,他心中也清楚,就算他找借口,对方也会直接进府。所以,只好放任自流。
贾氏是什么人?娘家便是世家大族,嫁到秦王府这么多,一眼看出王姨母的迟疑,她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
王姨母冷不丁被她充满威慑力的眼睛一瞧,顿时忘了自己刚才问的话,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我在看什么?”
“若我看的不错,你刚才是在看我身上的这身衣裳吧?”贾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裙子。
这身宫装造价极昂贵,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还用了蚕丝和金银丝线混纺。就连里层衣服的暗纹,也是用金线织成,行动之间华光闪烁,这才是真正的富贵。
王姨母也是个女人,改变不了爱美的天性,一时之间竟看得晃了神。
可这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立刻回过神来,提醒自己眼前这两个妇人来者不善,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我确实是在看夫人的衣裳。”王姨母低下头,放低自己的姿态,“实在是因为夫人身上的衣裳太美了,小妇人一时失了态,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贾氏站起来,一步步缓缓地绕着贾氏走了一圈:“你在害怕?”
王姨母一时莫名,可末了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在轻轻地打着颤。
“你在害怕什么?”贾氏却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是在怕我这一身衣裳吗?你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就算琅琊王氏再没落,可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应该认得,这是宗族女子才能装的宫装吧?”
王姨母只觉得自己像站在盛夏的阳光下,脑袋一阵晕晕乎乎:“小妇人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贵人原谅!”
贾氏闻言,狠狠地一拍桌子,让茶杯跟着她的动作震了震:“你既然怕我这身衣服,你还敢推我怀了九个月身孕的女儿?你可知道,这身宫装她也穿得了。她不过是不愿端着架子,堂堂一个郡主也是你一个商人妇欺负得了的?”
王姨母双腿一软,吓得顿时瘫坐在地上。
这妇人口口声声说沈忘心是她的女儿,那她岂不是那位秦王妃?可沈忘心的郡主封号,不是靠着江羡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吗?不是说秦王府不过是看在江羡的面子上,才认下沈忘心这位义女?
怎么沈忘心出了事,秦王妃居然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王姨母立刻抱住贾氏的腿,求饶道,“是不是阿羡请您来的?我知道阿羡他恨我,可他若不是执意要我儿的性命,我又怎会一时气昏了头?请您息息怒,我一定向阿羡好好认错!”
贾氏没想到这王氏如此愚不可及,立刻抽出自己的腿,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水。
这时,一边的苏老夫人终于开了口,她笑眯眯地看了王姨母一眼:“起来吧,坐在地上成什么体统?”
王姨母腿弱得站不起来,不用苏老夫人开头,她身边几个伶俐的丫鬟,便扶着王姨母坐在一张椅子上。
等到王姨母坐好,又喝了一口热茶压惊,苏老夫人这才又说起了话:“你是觉得,心丫头能有今日,全靠阿羡那孩子提携是吧?但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丈夫是当朝阁老苏逸清,几个儿子都在朝堂中任职。虽然都没有我女婿的官职高,可都还算有出息。”
王姨母越听越心惊,见那老太太不说了,又情不自禁地追问:“敢问老夫人的女婿是哪位大人?”
“哦,前不久带了鸿胪寺出使西洋回来,又做了户部尚书的那一位。”苏老夫人面色不改,笑道,“他往日是个好脾气,可年纪大了最容不得有人欺负他闺女。若是他上门来做出什么事,老身就在这里提前给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