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未嫁人时到侯府来,姐夫总是温柔相待。哪怕过了十多年,我带着女儿来侯府投奔。姐夫也一直温柔如初,难道姐夫心中没有一点喜欢我?没有你我二人当初失之交臂的遗憾吗?”
王姨母的声音十分好听,再加上含了几分真情,说起话来婉转动人。
这让安国侯不竟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姐妹二人站在一起,像是两朵并蒂花。但妹妹开得尤其娇艳,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过若是他当初遇到的不是姐姐,而是这个妹妹会怎么样。
可纵然如此,这不过是瞬间的想法。他纵然生性多情,从未主动做过荒唐之事,从此往后便不再有过此念。
但现在,他却从王姨母口中听到这话。
安国侯一时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的妻妹心中竟一直有这样的念头。怒的是她姐姐是自己的原配夫人,她竟生出这样的念头!
夜已经很深了,王姨母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独自走在偌大的安国侯府里。整个安国侯府没有一个人影,只在重要的通道有几个守门的下人。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困了,就这么任凭王姨母一个人走了过去。
好在今天夜里没有下雪,道上的积雪也早被人扫到一边去了。
王姨母回到自己院子里,斗篷上干净如初。走进房门,丫鬟替她脱了衣服,卸下身上的钗环饰物,李嬷嬷便端着一碟子碗豆黄走了进来,放置在铺了桌布的圆桌上。
“夫人辛苦了,出去了大半夜一定饿了吧。”李嬷嬷笑着说道,又把屋里的小丫鬟们都遣了出去,留下来与王姨母单独说话。
屋中没有别的人,王姨母也就叹了口气,问道:“淑君已经睡了?”
“夫人走后,姑娘便早早入睡了。”李嬷嬷道。
“她一定是在怪我。”王姨母眼眶微红,“可我这么做又是为了谁,她为何不能体谅体谅我?”
李嬷嬷倒觉得这事不打紧:“姑娘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日子久了便好了。倒是夫人,此行可有收获?”
说起这个,王姨母便觉得愈加地不好了。
就在方才她与安国侯在那假山后头,她本以为自己的深情自白,至少能打动安国侯,没想到话才说完安国侯便落荒而逃了。
这让她面上十分过不去,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自认保养得很好。若是和李淑君到外面去,别人只会以为她是李淑君的姐姐,可安国侯居然……
要不是面前的是李嬷嬷,她还真羞于启齿。
没想到,李嬷嬷听了之后却满脸笑意,告诉王姨母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王姨母不理解。
安国侯听了她的表白之后,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吓跑了这能叫最好的结果?
李嬷嬷道:“倘若侯爷见色起意,听了夫人的话便喜不自禁。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值得夫人托付终生呢?”
李嬷嬷的话也不无道理,王姨母这才觉得好多了:“你说的也是,侯爷若是那等人,我也不会……但侯爷走前我问过他了,他说允我和淑君在府里暂住一段时日。”
“那就先恭喜夫人了,过一段时日,可不就是永久地留下来了?”李嬷嬷面露喜色,低声说道,“如今夫人唯一要做的就是,绝不迈出侯府半步,往后的日子便会顺心遂意了。”
两人在房里说了一阵子话,李嬷嬷便离开了。
王姨母躺在床上,却因为李嬷嬷的话,而激动得难以入眠。她这十几年来,也只有刚嫁到李家之后,平平稳稳地过了那么几年。
后来丈夫英年早逝,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她的头上。她是李家的主母,外人看着总是风光的,可谁人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才熬到今天。
眼看着生活终于有了盼头,王姨母泪中带笑,在黑暗之中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王氏母女出奇地安静下来,沈忘心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何意,让人盯着两人的院子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这段时间,小公子的夜啼好不容易好了。因为沈忘心去了给他看病,小公子对她生出股好感。
虽说他母亲余氏那种事情,但毕竟稚子无辜,沈忘心也没好对一个孩子冷下脸来,只是也并不十分亲近。
而小公子的奶娘因为上回的事情,对王氏母女也多有防备。可最近几天不知怎的了,李淑君往小公子院子里跑得勤,奶娘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沈忘心来瞧病,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天,沈忘心照常去小公子那,手上却不小心沾了药汁,便去洗了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