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便朗声道:“公主这等花容月貌,从今日及笄之后,更是倾城绝艳了。”
我这才懒懒笑着:“难为你想着我的及笄礼。”
他走近将我扶到旁边的座位上,朗声道:“我本来是不知的,是有人告诉我。”
“也是,像你这样粗糙的汉子。”我调笑着他,又伸出手来:“礼物呢?”
他笑了笑,一边从怀中掏着什么东西一边道:“就知道你会问我要礼物。”
说罢他手上便多了一支笄,我接过来一看,虽然样式简单,但仍旧不乏巧心思。上面刻着牡丹图样,秀丽端庄。
我叫妙妙给我别上,又一面审视着他道:“这蔷薇花不错,我喜欢。”
“这不是牡丹吗?”他一脸诧异。
“你还知道牡丹呢?”我纳闷道:“说吧,这笄是哪位佳人为你选的?”
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若不是面色太黑,应该能看得出脸红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搔搔头。
“你这汉子,才回中原多久?牡丹和蔷薇估计也分不太清,这次却这么笃定,定是有人为你挑选,并仔细解释了一番。说吧,是哪位心思透彻的佳人?”
我揶揄他一番,他更是不好意思了,只说:“哪日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见见。”
“好啊!”我拍手笑道。
“其实你今日生辰,还是谢老弟……”他吞吞吐吐说着。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我打断他的话。
他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不再说下去。
我心中憋得慌,对他道:“择日不如撞日,你就今天带我去看那美娇娘吧。”
“这不好吧?你病……”
“好不好就是这回事了,也不差这一天。我可不想这及笄的头一日便在自己的府中度过。”我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一边叫着妙妙:“备车,我和韩大人出去。”
他拗不过我,只得带我出去了。
“去临风楼,我请。”
“到了那你自己等会,我去把她找来。”老野嘱咐道。
“好,”我无奈道:“你就是和她去逛个街都无所谓,我会等的。”
他笑了笑。
到了临风楼,我先去楼上雅室等着,老野去找他那姑娘去。我无所事事,探头看着沿街街景。
不知何时,有人开始仰头望着我。不开始便好,一有人仰头之后便有更多的人好奇抬头,所以,街上许多人都驻足观望,看着我。
我一时觉得好玩,笑了笑,没想到下面竟然有登徒子开始向我吹口哨,我又觉得无聊,想收回目光,却不经意一瞥,看到了谢尽咏与云衣。
谢尽咏仰头看着我,皱了皱眉。云衣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谢尽咏,低下头去。
我没管他们,关了窗。
等了一会,老野终于回来了,我看他身后的那位穿着桃粉色衣衫的妙龄少女,杏眸桃腮,嘴角含笑。看见我之后忙柔柔一礼:“拜见公主。”
我笑着扶起她:“既然是老野喜欢的人,那也算得上是我的嫂子,哪里需要这样生疏?”
她笑笑,道:“耳闻不如目见,今日一见,觉得公主并不如传闻中那样飞扬跋扈。”
“是吗?”我挑眉笑道:“那这可是极大的夸奖了呢。”
她笑了笑,见我头上的笄,笑道:“公主竟不嫌弃我这几钱银子的笄。”
“礼轻情意重嘛……”我笑笑,引他二位坐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清音就好。”
“我叫素染。”
“你不是和我说你只有封号,叫君和吗?”老野插了话。
“当时哄你玩的。”我看着他,开怀一笑。
聊开了才知道,这姑娘是春莺阁的歌姬,本来姑娘们若是做了这个行当难免对此有些羞于启齿,但她却侃侃而谈,落落大方。有几分江湖上的豪爽,难怪老野会喜欢她。
酒至酣处,我托着下巴看着他们道:“看到你们这样,我真是开心。”
老野与清音相视一笑,十指紧握,我莫名觉得有些难受。心中又想起谢尽咏来。
老野看我变了脸色,对我道:“我先将清音送回去,等我回来,再将你送回去。”
“去吧去吧。”我面上笑着,看着他带着清音出了门,泪水涌了出来。
这可是我的及笄宴呢,为什么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看上去幸福得刺眼,而只有我,是孤单一个人的呢?
这次老野倒是很快就回来了,见我像一滩烂泥一样醉倒在桌上,忙扶着我道:“走,我送你回去。”
我随着他走啊走,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待到了公主府门口,他又拉着我道:“下车吧。”
我茫茫然点了点头,踉跄下了车。一抬眼见门口站了个白色身影,我便气不打一处来。努力撑着站直身子走了过去,他听声转过身来,对我道:“公主……”
“无所求,就叫我公主了?”我冷哼道:“之前那一声声素染不知是谁叫的。”
“我……”
“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我冷声道。
他目光灼灼,仍旧不动。
“你有什么资格呆在这?看我的笑话吗?”我大叫道,忽的血气上涌,猛地一咳,竟喷出一丝血迹。
“你……”他想上前搀扶,我却猛地躲开,摔倒在地。老野连忙上前扶我起来,又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他顿了顿,终究躬身一礼,低声道:“我只是来贺公主及笄之喜的,愿公主生辰快乐,保重身体。”
而后,他离开了,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野将我扶了起来,叹道:“其实谢老弟也没什么错,之前不也是你……”
他自知失言,忙截下了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是我纠缠他。但是我难过的是,我全心全意为他付出,可是他却瞒得我一无所知。我之前觉得,他是个清高的文人,所以官场上的这些事,他不会处理,我还自以为是的替他做了不少,估计在他看来,那些都是愚蠢至极的事。没想到他早就为自己谋了出路,却丝毫不动声色,在我面前仍旧演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勇士。你说,我能不心寒吗?”我哭出声。
“可是好像也不能怪他,谁叫我对他太过冲动,让他不敢相信我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呢?”我哑着嗓子叹道。
“总归我给予的,却不是他期许的。而他,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苦笑一声:“信任,本就很难得。”
“老野啊……”我仰天长叹:“活着好难啊,我什么时候才会死啊?”
“别说傻话!”他斥责了我一声,而后,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