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翰坐在榻上,前来送茶的太监已经出去了,只留下桌上的几样简单的食物。
徐翰皱皱眉,他是前一天傍晚进宫的,然后就被软禁在这个小房间里,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见到什么能说上话的人,他心中略有些焦躁,但并不是十分严重。他盘坐在榻上,挑剔地看看盘子里的食物,大概是宫里头目前比较乱,大概厨房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好好做饭,给一个郡王送的晚饭,也只有清粥小菜外加几个蒸饼。
当然,食物好坏对徐翰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他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伸手拿起一个蒸饼,然后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窗户跟前。
他被软禁的地方是一座水上的亭子,这种提防看管人很方便,只需要看住入口就行,而且非常适合杀人灭口,随便让侍卫提了刀走进来,杀完人捆上点东西往湖里一扔,过上几年变成一把枯骨,除非赶上十几年一次的清塘,那是别想再重见天日了,谁知道一把骨头生前是谁呢?这种宫廷政变,失踪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这是最糟的设想,真到了那一步,谁也救不了自己,而显然现在情况没有那么糟,晋王的身份也足够敏感,正经的今上亲生儿子就四个,相互掐还掐不过来呢,谁没事儿再添点麻烦把他一个失势的前储君扯进来?
徐翰一边想着,一边站在窗前,把手里的蒸饼一点点掰成小块儿,然后扔到了窗外的湖里。他探头朝下面看去,一群锦鲤吐着泡泡争抢着蒸饼的碎屑,忍不住轻轻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断头饭,所以才能吃得香啊!”
他把蒸饼掰着扔出去有小半个,然后拿着剩下的大半个回来,放回到盘子里,然后又拿起粥碗,慢吞吞地再次走到窗前,伸直胳膊倒了出去,然后把碗拿了回来,慢吞吞地走回桌前放下,又踱回到榻边坐下。
徐翰的肚子并不饿,实际上,他已经好几年没怎么感觉到过饿了,身为一个大王,虽然不像当日作为储君那样随便,但是起码饮食上不会受什么委屈。但他也确实对食物没什么热情,每一顿饭都只是为了活着才吃,而不是因为饿。
虽然生活对于他来说就像一块早已褪去了大多数色彩的旧布料,痛苦太多而乐趣太少,但徐翰现在还不想死。于是他慢条斯理地把右手伸到左边的袖袋里,掏出一个很朴素的布口袋出来。徐翰打开口袋的扎口,从里头掏出两块方方正正的点心来,然后他把布口袋重新扎好口,塞回到袖袋里:他这几年对食物的需求一时小的可怜,这个对身体极为不好的糟糕习惯现在却让他占了很大的便宜,袖袋里的不到两斤的点心对别人来说大概一天就要吃完了,对他来说,却起码撑个五六天。
点心很干很干,徐翰吃了几口,就有些噎的受不了了,他又踱回到桌前,把茶壶的盖子打开,闻了闻,皱皱眉,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早上太监送来的装洗脸水的水壶。
徐翰走到洗脸水壶跟前,蹲下来,揭开盖子,看看里头的水,很清澈,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然后他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把水壶举得高高的,壶嘴直接对着他的嘴,倾斜了一点,然后他大口大口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如果有熟人在这里,一定会被徐翰的表现吓个半死:从小养尊处优的晋王,竟然会举着个大铜壶对着嘴喝水,这也是在太稀罕了。
徐翰喝了几口,然后放下水壶,又走回到饭桌前坐下,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果然有小太监敲门进来,冲着他行礼,然后把桌上东西一一撤下。
那小宦官把东西都收到托盘里,徐翰睁开眼睛,皱着眉毛道:“陛下怎么样了?”
小宦官忙道:“小的这几天都在这里,并不知道陛下那边的情况。”
徐翰嗯了一声,重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小宦官小心翼翼地端了托盘退了出去,走到外头,迎面遇到个满面红光的中年宦官,中年宦官问道:“晋王胃口如何?”
小宦官道:“早上只喝了半碗粥,中午没什么也没吃,刚才喝了半碗粥跟小半块蒸饼……”
中年宦官啧了一声:“吃这么点东西,看来大王没说错,果然是活不长了!”
小宦官听他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哪里敢接话,只乖乖地杵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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