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时间,又白费了精力,能有多大出息。可眼下去看,懂医比不懂要好很多喔,至少现在可以帮上忙了。”学志想到此时,心头立即雾消云散,展颜含笑寻思道,“敌人伤一个,我们救一个;倘若再伤一个,我们就再救一个,救到敌人不能再伤到我们时为止;看凶手有多少能力。”师兄弟们的头上都笼罩着一层惊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严学志是知道自己的能耐,他天性倔强的脾气让他根本不惧怕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凶手。他的能力并非高深莫测,但足以应付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在众人中固然不是最好的,可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严学志也明白,只要自身稍加松懈,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更大,更麻烦。由此他像猎鹰一样保持着最佳的状态,准备着那最奋力的反击。
就在此时屋子里已发出了响动,没等大家抽身看时,胡志师兄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到地上。屋子里谎成一团,大家七手八脚地扶起了胡志,只见他和受伤的师兄弟一样晕过去了,不省人事。马伍德俯身察看了他全身上下,指着众人道:“梅花桩击中他背部,和其他的师兄弟一样;只不过大师兄要魁梧很多,桩针没有致使他昏死,只是浅度晕厥。”洪师傅听完后,愤怒地喝道:“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胡志遭了毒手,连个恶徒的影子都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呢?”说完,洪老爷子两腮通红,两眼圆挣,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娘系逼,究竟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不敢出来却偷偷摸摸得,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看是狗拉屎。”这也难怪洪师傅会出口骂出脏话,八十岁高龄如何承受得起自己爱徒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接二连三地遭歹人暗算?此时不火,更待何时。
洪师傅极力地抑制住心头怒火,尽量克制住自己,平心静气地对严学志说道:“你是如何认识众多人遭受袭击的?”严学志认真地想了想,道:“严师弟此行去冀州,是师傅安排的,中途遭人袭击,这是在外面伤人;而肖、周二位师兄弟受击,却发生在八卦门里;但大师兄就在我们眼前。除了严师弟外,其他各位师兄弟是没有毙命的条件,可对严师弟为什么留了活口?师傅不觉得奇怪吗?尤其是多次的袭击都是同一伙人所为,这似乎在暗示,他们还没有离开。”洪师傅听到这里,直了直腰,道:“对,别人为什么要他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假如杀死了,又为什么不呢?”师傅此时拿眼睛看着八师弟杨震,接着说道:“学志说得是假如可以杀死承续,对吗?”杨震此时道:“但这还不能看出敌人的目的。”师傅抖了抖精神,说道:“我让承续此行冀州的用意是明着的,那就是希望他能拜会青龙帮,送去我约请帮主替我主持金盆洗手大会的帖子;然后由青龙帮的夏帮主统一发放各路英雄请帖。”说到这里,师傅的脸色有所缓和,接着道:“闹出这些事,难道是不让我金盆洗手吗?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没有人说话,也不便在此刻说话。
房间里只有柳青青渡来渡去,遂插口说道:“严师弟能开口说话了,我们可以问问他啊。”学志一拍手,道是个好主意。只见师傅俯身悄悄问承续道:“承续,能张口说话吗?冀州那边情况如何?可曾见到了夏帮主?”承续用力直了直身子,缓缓地回道:“见…见到了,师傅,一切都交代清楚了,您…您的请帖我也带给夏帮主了,他…他说得很清楚,一定不会辜负洪师傅的一番美意。”师傅说道:“眼下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说完之后洪师傅便把伤者托付给七师兄与九师兄,由于自身年老体迈,尤为倦乏,便转身离去了。
严承续暗暗地咬着牙,紧紧地忍着伤口处的灼烧感。严学志走上前去,隐隐地听得见承续的闷哼声,便随手扔了一个酒葫芦给他,说道:“夜很长,睡不着的时候,喝两口要好点。”严承续来精神了,有酒,没有肉,这叫美中不足;不管是什么困难,不管有多少伤痛,只要能够喝上几口酒,特别是上好的女儿红,毕竟是件快乐的事情。快乐的时候,莫不要作悲伤,这是人生乐趣面前的一条规则。当痛苦来临时,伤心欲绝,能够喝上一口酒,一解千愁,这有多么美好啊。屋外面的夜很静,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一分一秒是件痛苦的事,善于打发这漫漫长夜的人总是不孤独,哪怕一点点;忍耐,除了挣扎以外,只有忍耐了。严学志还是按耐不住寂寞,说道:“我和柳师妹守在这里,让其他的人各自回寝去吧。”桌子上的灯快要熄灭了,严学志拿起一根发簪,挑了挑灯芯,重新燃起了光辉;屋子里躺着肖、周和严师兄弟三名伤者,唯有严师弟能开口说话。马伍德此时与几位师兄弟在肖飞的房间里替他们诊治。
严承续忍着疼,裂口说道:“师姐弹得琴很好听,大家都睡不着,不如师姐给我们来一段,好不好?”柳青青接口说道:“是真的?既然你想听,我就弹给你听听,不过…”承续问道:“不过什么?”柳青青腰身一扭,娇笑道:“不过学志要吹箫才好。”严学志忙道:“好啊,只要你们开心,什么都好。”不一会儿,但闻见悠扬的琴声响起,让人连绵悠长,徜徉着一片花海无尽的世界,渐渐流水淙淙;此时此刻,忽然萧声又起,激荡着琴声并发,似水流年,而后振荡相间,缠绵悱恻,突然委婉曲折,使人连连陶醉。当终声结束时,学志和青青相互凝视了一会,风趣地笑说道:“这就是琴谱《逍遥游》了。”果然是好听极了,承续听得出了神,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比喝一口酒还要过瘾十分。
天色渐渐亮了,第二天清晨,洪师傅见伤者一日好似一日,便安排将他们抬回各自的房中不提。近些日,八卦门上下私下里都在偷偷地议论洪师傅金盆洗手一事,每个人都在猜测师兄弟遇刺跟师傅这次金盆洗手的关系,非议声不断,五花八门,各色各样的。有的说是洪师傅的仇家找上门来了,摆明在大会期间要他难堪;有的说是恶徒索要八卦门镇派武功秘籍而下得毒手;有的说是帮派吞噬、相互屠戮;还有的干脆说是恶鬼来索命来了。这些惶恐不安的各种情绪让洪师傅担心会影响到此次的金盆洗手大会,出现意外。
八卦门的正气堂像往常一样威严十分,中间摆放着四腰桌,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太师椅,太师椅旁人手一盏,茶壶里面的茶热气腾腾;下方两旁各有一排座椅,整齐、庄重;这就是八卦门的会客厅,也是议事的地方。正气堂的左手边坐着洪七官,若按照往常,右手边应该坐着胡志大师兄,但今天却是严学志;柳青青等人分别坐在左右两边。洪师傅开口道:“列位,我决定在今年五月十五当天举办金盆洗手大会,从此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与恩恩怨怨,由此,曾派严承续前往冀州,拜会青龙帮,委托青龙帮的夏帮主主持我洪某人的金盆洗手大会。今日在此正式向在座的各位通告;再想听听大家意见和声音。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想到哪就说到哪,不必拘谨。”严学志闻声道:“早听说了师傅这次要金盆洗手,不知贺祝的人有多少?”师傅说道:“由夏帮主统一发送请帖,邀请的人有青龙帮、武当、华山派、泰山派、少林大师等。还有四面八方的朋友们!”学志站起身来,给师傅倒了一杯茶,说道:“师傅,请喝茶,不知道胡、肖、周、严四位师兄弟的伤什么时候好得起来,除了他们不能向师傅祝贺以外,剩下所有的师兄弟都向师傅道贺。”洪师傅说道:“这次找大家商量就是要求金盆洗手大会能够如期举行,不受他们四位遭受袭击的影响。”柳青青正色道:“如果敌人是冲着金盆洗手大会去的,只怕没那么容易。”洪师傅问道:“那会如何呢?”严学志抢着道:“以你的意思是师傅也遭歹人毒手了?”柳青青道:“难道没有这个可能?”说完以后,柳青青吐了吐舌头。师傅说道:“哪怕是我死了,否则金盆洗手大会谁也阻止不了。”洪七官顿了顿,接着道:“既然是金盆洗手,意决退出江湖,就此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非恩怨,有伤与无伤没什么区别,要不要武功又有什么关系?”严学志悄悄地对青青说道:“师傅志坚,我们也没有办法。”严学志接着说道:“师傅说得对极了,人要是受了点威胁,就退缩,畏首畏尾,胆小如鼠辈,岂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的行径,更别谈什么英雄豪杰。”师傅随后朗声说道:“学志说得太好了,我们做不得英雄好汉,但也绝不做缩头乌龟。”大会上众人纷纷响应,做不得英雄豪杰,岂能做鼠辈。
这次的变故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严承续自一开始遭到暗算,到后来的周超、肖飞和胡志,他们每个人的倒下对八卦门都是种沉重的打击,谁都没有料想得到今天,但越是受到挫折,越需要坚强,没想到八卦门却如此坚韧。有时人们不愿意去相信一件事,当它发生时又不得不承认;有时人们宁愿去信赖一件事,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我们往往在这个时候失去自己,但是八卦门却没有。坚强的信念,坚韧不拔的精神,值得我们深思。洪七官就属于那种人,正是八卦门的掌门人。
不一会儿,有两个门生从西厢房那边奔来,有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那匹马…那匹马…他…他…他。”洪师傅立刻喝住二人道:“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听一人道:“今天早晨起来,我去马棚里喂马,刚走进去,就发现有匹马倒在地上死了,等我仔细观看时,正是严师傅从河北骑回来的那匹马。”严学志问道:“其他的马匹呢?”那人慌慌张张地说道:“只有严师傅骑回来的那匹马死了,其他的马匹好好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洪师傅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倒十分奇怪了,马死了,而且是严承续用过的马,莫非是巧合,还是他人有意所为呢?如果是巧合,这事也奇;如果不是,这事倒邪门得很,难道马也有问题?”严学志问道:“可有伤口?”那人回道:“浑身都检查了一遍,是被人射杀的,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严学志等一行人立刻起身,去了马棚,在那匹马的颈子上察看了一会,确认被利器所伤;流血过多而亡。
所有人头上都笼罩着阴霾,严学志暗暗地苦笑道:“这一定是那些恶徒干得;伤人、杀马,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谁都不清楚。真是个不折不扣地疯子!这些人究竟藏在哪,我偏要把他找出来。”柳青青道:“这些人也只会藏头露尾,明着不敢出来,背地里干些见不人的勾当,纯属无赖、小人。要想让他们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呢!”严学志拿起桌子上的一柄剑,向外面狂奔而去,站在那里,拔出长剑,冲着空旷的地方大声嚷道:“你们是谁?出来,是英雄好汉,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究竟算什么?要打架还是单挑,我严某人奉陪到底。”喊了半响,竟没有一人回应,更不知道敌人的踪迹。只见学志单手拿着剑挥舞,剑尖踢打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每个人都佩服严师兄的胆略,其实早日的阴霾似乎被着一时的举动给划破了,倘若不是被压抑的空气逼出来的,就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严学志心下大骇,竟然没有一人,但敌人兴许此时此刻就在瞧着自己,这不是自投落网吗?如果中镖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是身遭陷害,仍然活着,那岂不是活受罪。柳青青走过来,抱着严学志,对他说得:“严师兄,还是回去吧,没有用的,那些鼠辈不会出来的。”严学志终于冷静了一会,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地走来。
正气堂里的空气终于松弛了很多,每个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忽然听见有争吵的声音,一人只道,“快一点,等慢了恐有遭到暗算。”另一个道,“多带点人手,万一在半路上遇到那伙强人,好有个临敌的。”急匆匆地有人回报,有几个人要逃离八卦门。领头的赫然是五师兄方少强和十师兄李目。
只见五师兄方少强道:“坐下来只有等死,不死也会受伤,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这是明摆着的。”十师兄说道:“别再废话,我们从后门悄悄溜出去,难道在连走之前你要嚷嚷,‘我要走了,请不要让我走吗?’”洪七官此时此刻装着听不见,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好说什么的,只担心别一哄而散了。方少强说道:“好汉自有好汉当,我们不坐好汉,但若是能够逃得出去,日后自有机会回来。”李目说道:“逃出去了,还想着回来啊?如果回来,我就不逃出去了,咱们这次出去,也是赌着命逃出去的,说不定等走不多远就遭人暗算了;或许正因如此,才招人暗算也说不定。如果能够顺利地逃出去,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皆大欢喜,还回来做什么?”方少强略略沉思了会,说道:“这也不假,严承续就是在外面遭人暗算的。”每每想到此时,李目和少强一伙人等心里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