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文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他满头大汗,眼睛紧闭,脸上和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满脸通红,抱着鹅绒被子,尖叫不已。使女和护卫冲进了克拉文的房间,目瞪口呆望着这个六岁多的小孩子在噩梦里挣扎,他的房间空无一人。他甚至还没有冲噩梦里逃脱出来。
穿着睡衣的威廉和米莎也跑进弟弟的房间,抱着发抖的克拉文,威廉摇着弟弟,想让他醒来。米莎把弟弟抱在怀里,极力想让他平静下来,却都无济于事。
通宵守护在伯爵堡护墙上的高卢伯爵和卫兵们也闻讯赶来。外面的喧嚣声和惨叫声,随着火光和烟雾在昔日城里弥漫着,暴民们的节日还在继续。
当高卢全副武装跑进来,克拉文的尖叫声截然而止,他紧抱着被子的双手松开,仰头又倒在床上,他又继续熟睡了。空留下一屋子忧心忡忡、惊恐莫名的人。
“克拉文……克拉文……”高卢微喘息着,轻声唤着,担心地望着恢复平静的幼子,克拉文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微闭的眼球在转动着。
“他又发噩梦了。”旁边的使女道,“大人,他发噩梦的时候,就是掉下床都不会醒的。”
“最近他经常这样吗?”高卢咬着牙问道。
“夫人离开后,小克拉文几乎每夜都会发噩梦,他总是这样尖叫,却依然熟睡,怎么摇也摇不醒。”使女道。
“泼一盆冷水。”威廉出着点子,但是被高卢微怒的眼神吓地退了一步,噤若寒蝉。
“父亲,让我陪克拉文一起好吗?克拉文的样子好可怜啊。”米莎的眼圈都红了,她哀求高卢伯爵。
“他会吓着您的,米莎小姐,小克拉文噩梦好可怕的……”使女担忧道。
“克拉文……肯定非常……非常害怕,我今天可以坐着陪他的,把这里的蜡烛加多几只,我今天陪他,明天换威廉,直到妈妈回来。”米莎坚持道。
旁边的威廉也跟着道,“对,父亲大人,我和米莎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那声音反复着,像扔进矿井的石头,传回的声音。
克拉文觉得自己站在家人的身旁,像个透明人一样,望着威廉哥哥、米莎姐姐和父亲大人说话,他们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像峡谷的回声一样回旋着,带着拖长的余音。
他感觉自己正在离开,一步一步离开那温暖的房间。他被一股力量吸引着,脚踏在云上,身体轻飘飘地,无处着力。他想留在威廉他们身边,但是那力量,那耳语的声音,无法抗拒,把他慢慢引导向走廊,引导向楼梯,引导出伯爵堡的主楼。抬头可以看见深蓝色夜幕里的繁星,伯爵堡的内院,护墙……越来越远离父亲他们……越来越远离自己的家……
又再做梦吗?克拉文想着,每当自己醒来,梦里的一切都会很快遗忘,而重新回到梦境的时候,那些琐碎,断裂的记忆就复活了,它们串在一起,像妈妈的珍珠项链一样冉冉发光。
昨天晚上,克拉文记得,自己也离开了伯爵堡,那引导自己的声音一直把他带到海边。克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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