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般,周身危险气息越浓。
宛国相府。徐氏跪坐榻前替顾武揉捏腰身,笑容得宜,“老爷,回门之日瑾儿独自归来,妾身这心里头着实堵得慌。”
顾武双眸轻闭,敷衍的哼了一声。
深知他的脾性,徐氏鼓足精神,一边揉捏,面上愁容惨淡,叹息道:“妾身看着瑾儿长大,心头早已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如此委屈,委实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顾武撑开一条眼缝,睨着她讽道:“少给老夫耍些个花花肠子,你那些个小把戏还逃不出老夫的眼。”
徐氏被他一噎,面上有些尴尬,沉默良久,方才道,“老爷你这可是冤枉妾身了。嫁女嫁脸,妾身如今好歹也是这相府的诰命夫人,如何能忍受此等大辱?明日出得门去,还不定那些个长舌妇人如何诟病呢。”
顾武一瞪眼,“我看他谁敢!”
徐氏手下加重力道,眼波轻转间,语气不由放缓:“老爷如今身居要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两个女儿嫁入皇室皆不得过,皇上这般作为岂不令人心寒,都道兔死狗烹,老爷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顾武惊得自卧榻坐起,深深看她一眼,怒道:“休得胡言!朝堂之事岂是你一个妇人能说道的。”
徐氏一听,赶忙跪下,嗓音里满是惊恐:“妾身妄言,还望老爷恕罪。可是...今日见着姑娘受苦妾身实在心有不甘,如今徐家爹爹手握兵权,老爷在朝中颇有威望,我相府在这大宛举足轻重之地位,凭何还得受人辱没。就当让那皇帝给我儿封爵世袭方能解我心头怨愤。”
顾武一拍扶手,怒斥一句“妇人之见!”甩袖而去。
徐氏紧抿下唇,恨恨捏紧了手帕。箭在弦上,怕是你不想为也得为。
唤来林嬷嬷吩咐几句,徐氏一身黑色夜行衣,头戴宽大斗篷出了府。
月色如华,将黑影拉得细长。徐氏步履匆匆,行至城南破庙。
停在门外,她有些紧张。京城都传城南雾林闹鬼,此处离着甚近,她生怕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越想越心慌,她甚至感觉周身阴凉,似有冷风拂过。
“来都来了,为何还在外头徘徊?”
徐氏一个激灵,伸手推开破门,抬脚走了进去。
破庙里摆放着些布满灰尘的神像,个个凶神恶煞,似在瞪着她。
徐氏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地看向面前背对而立的黑衣人,低声道:“如此深夜,恩公唤我前来,可有要事?”
黑衣人转过身来,黑巾遮面,仅露出星寒双目,一对浓眉不怒自威。盯着她沉声道:“本王的军队蓄势待发,你还要拖到何时?”
徐氏心头一惊,十指不由攥紧。不过半月,他竟如此迅速。沉默有倾,她像是下定决心般,抬高下巴:“恩公尽管放心,最多半月必定事成。”
黑衣人大笑一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半月之后,本王立刻发兵。”
说罢,不等她回应,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不过片刻,外头一片嘈杂之声。徐氏大惊,慌慌张张跑出门去,却见外头官兵举着火把围了好几圈,个个面色严肃看着她。
心里忐忑,也不知方才那一幕有无人瞧见。战战兢兢抬头看向领头之人,竟是禁军副将孟轲。
自打景澈平乱,皇帝便将五万禁军交由他掌管,这孟轲便是他最为得力的亲信。
徐氏心头发虚,强自镇定道:“孟将军如此恪守尽忠,实在佩服。”
孟轲盯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我道是这破庙又闹了鬼,特意前来瞧瞧,不曾想竟能遇着熟人,果真是巧。”
徐氏尴尬地牵了牵嘴角,干巴巴地附和:“可不就是巧了。听闻这里神明最是灵验,我特意前来为相爷祈福。”
这是她一早便想好的说词,即便他孟轲呈报给景澈,空口无凭,倒也不怕他降罪。
孟轲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一眼她的装扮,讽道:“深夜出行,黑衣裹身,丞相夫人倒是好兴致。神明灵验,说不准夫人许愿之时正专心盯着呢。”
徐氏一抖,脑中又印出那些个凶神恶煞的神像来。紧走两步,她哆嗦道:“将军职责在身,我便不多扰了。”
说罢,拨开人群匆匆而去。
孟轲骑在马上眯起双眼,好你个顾武,花样倒是挺多。
低头嘱咐几句,他调转马头,往澈亲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