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书谷苍白病态的脸上又添寒色与急切,作为后蜀最有名的谋士,他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万万想不到,那两个人,竟然会下这样的毒手,不止针对后蜀与南燕,而是将整个大陆都拖进了即将到来的崩溃中。
原本,他们是有大爱之人,曾经的他们,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当初在商夷王宫里结识的那个鱼非池,不是这样的人。
书谷甚至来不及换身官服,匆匆进宫,他在卿白衣的御书房中见到了南九与迟归。
而卿白衣正猩红着双眼执着剑,剑尖颤抖,抵着迟归的脖子。
迟归,面带笑意。
“书大人,你好啊。”迟归冲书谷摆摆手,微笑着打招呼,像是闲话家常般的自在。
书谷,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早就在后蜀了,他们甚至与卿白衣接洽了许多时日,以前自己很多不解的地方也有了答案,他一直怀疑卿白衣背后有高人指点,却不知那人是谁,如今答案摆在眼中,书谷不需多问。
“是他们做的,他们想逼我投诚,是不是?”卿白衣眼眶通红,含着仇恨,质问着微笑的迟归。
迟归弯弯唇角,笑一笑,两根手指捏着剑刃,抵在自己额头上,澄澈干净的双眸如同不带世间任何杂质的琉璃,干净得似不曾藏过任何的阴谋与苟且,他坦然地看着卿白衣。
“叶大财神就是我叶藏师兄,叶藏师兄与我们同出无为学院戊字班,朝妍师姐与小师姐情同姐妹,叶藏师兄与石凤岐亲如兄弟,这件事,蜀帝陛下您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还需要我说得这么明白么?”他略带天真的语气更像嘲讽。
“亲如兄弟?好个亲如兄弟!”卿白衣含恨一声,若他们之间亲如兄弟,自己与石凤岐呢?
“蜀帝陛下您莫不是在吃醋吧?其实石凤岐对您也很好啊,都不舍派兵打你,只想你投诚而已,不伤你国一子一民,给你留下足够多的尊严,是你自己不知好歹而已,非得逼他走到这一步。我要是他,我早就让叶藏这么做了,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果然啊,石凤岐真是让人讨厌得很,平白让我与小师姐分开这么长时间……”
“迟归!”南九喝住他,他的剑未出鞘,他知道,卿白衣不会杀迟归,卿白衣杀机凛冽,但并没有杀意。
这真是个让人……可怜的帝君。
迟归扁扁嘴,收了声,但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卿白衣。
南九走上前,不是很擅言辞的他极是为难一般,对着书谷道:“书大人,拜托您劝劝蜀帝陛下,投诚吧。”
书谷看了南九一眼,他不知这二人在这段时间里游说了卿白衣多少次,想来不会少,但书谷,是个忠臣。
他有勇有谋,有胆识有气魄,他会为卿白衣提很多有用的治国之策,定国之法,也会反驳卿白衣许多提案,与他争辩不休,但他依然是个忠臣。
忠臣,首忠国,次忠民,后忠君。
国不可保,民不可护,唯有君还在。
书谷的眼中划过悲伤的神色,但面色依旧温和,带着恬适的神情,像是万事不能乱他心般的镇定与淡然,他只拱手对卿白衣:“君上,臣,听令行事。”
意思便是,若卿白衣不投降,他拼却一条命不要,与后蜀生死共存亡,零落成泥在所不惜。
若卿白衣投降,他舍掉一根傲骨不顾,陪君上共签投降诏书,共担千古骂名。
意思便是,不管卿白衣要怎么做,他书谷,都陪了。
忠臣啊,天大的好臣子,命不太好,没生好时代,太多没生好时代的可怜人了,叹息不完啊。
卿白衣失笑一声:“书谷,如今后蜀战乱不止,马上又会断粮断银,商夷与大隋对我后蜀同时施压,你觉得,后蜀还有出路吗?”
“国,是会亡的,但陛下选择以何种形式让后蜀消亡,臣,都听旨。”书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有某种信仰坍塌,坍塌成深不可见的黑洞,空荡又悲怆。
“唉呀,那可太好了!”迟归高声笑道:“蜀帝陛下您看,您的臣子也不再提死守的建议,那您就快快地投诚于大隋吧,不然等到后蜀真的走到人吃人的地步,你们可是要跟南燕一般惨烈的。”
“笑话!”
一个雍容骄傲的女声冷冷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