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听着茶铺里的对话,不禁拍桌而起。一向以社会贤达、不问政治而居的杜佑良,看到进步、爱国的大学生惨遭当局残酷镇压迫害,不由愤然,听到茶客麻木不仁的反应,更是觉得悲哀。
“少爷,别管闲事,平安要紧。”见自家少爷气得脸色涨紫,拳头紧握,一幅要管闲事的模样,四喜连忙惊吓得劝道。
杜佑良愤然离桌而起去,紧跟身后的四喜扔下一块大洋,追随着主人出去。
“少爷,你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四喜屁颠屁颠地跟在杜佑良身后喊道。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杜佑良快步如飞地往城郊河堤而去。
“不成啊,太太嘱咐我一定要守护好少爷阿!”四喜仍然仍气喘吁吁的往前赶着。
“你跟不上我的,快回吧!”杜佑良步下生飞,大手身后一挥,示意四喜回府。
习武之人,果真身手不凡,三五步就把四喜甩开。
这个四喜哪是跟班,分明是杜太太派来的小眼线,她知道儿子爱抱不平的个性,生怕儿子招惹闲事,吩咐四喜提醒点少爷。
主仆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河边,只见河柳垂荫,河水微澜,江面上几只渔船在暮色中划着桨归岸。
杜佑良走到岸边,正欲欣赏着就江景,忽然听到有人一声“哎哟!”从后面的树丛里传来,声音不大,但听起来,气息微弱,似乎撕心裂肺。这轻轻的一声叫唤,一般人分辨不出,可习武多年的杜佑良早已练得耳聪目明,这微弱一声不被他轻易得捕捉到。
他机警地循声而去,一瞬,他愣住了:那不是街上被那个警员追捕的学生么?他怎么负伤了?
杜佑良见那人靠着树丛斜躺着,一只手紧捂着流血的伤口,地上的青草都是殷殷血迹,看来伤势不轻,子弹已经打在肉里,还好没有击中要害部位,只伤在手臂。
“你不要害怕,我知道你是爱国学生,我也是学生,我可以救你!”杜佑良定定神,竭力镇定地抚慰受伤学生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翻着身上的口袋,突然从马甲兜里摸出一个两寸高的青花小瓷瓶,他拧开红色木塞,高兴得说道:“这是我随身带的云南白药,可以给你止血。”他一边给他上药止血,一边撕下一块衬衫布为学生包扎好伤口。
“谢谢你,兄弟。”受伤学生微弱的从口出挤出谢意。
“你家在哪里,药铺你是不能去的,你要找个地方疗伤。”
“我是中央大学的学生,从南京跟着游行队伍而来。”
“你的同学可知在哪?”
“已经被警署的人逮捕,现在还生死未卜。呜呜..”受伤学生说到此,声泪俱下,伤心恸哭。
杜佑良剑眉一锁,愕然道:“事不宜迟,先救下你要紧!我赶紧给你找个藏身之处,且治伤!”说着,杜佑良往河岸而去。他忽然想起与他相识的一名渔夫阮小二,此人仗义行侠,早年在何府听差,因生性不羁,后自立生计,打渔而生,但光景惨淡,一家几口勉强糊口,时常被杜佑良接济。
他招手叫阮小二靠岸,与他耳语几句,便一同往树丛而来。
受伤学生见又多了一人过来,惊慌的往后艰难挪动着身躯,神情痛苦
“兄弟,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要乱动。”杜佑良连忙止住。
他看了一眼阮小二,缓和的又说道:“噢,这是我的好兄弟阮小二,江湖人称‘翻江龙阮小二’,为人行侠仗义,你尽管放心!他有只渔船,你且藏身,僻静不过,他会照顾好你,我去给你请一个郎中给你取了弹头。”见那学生神色已缓,杜佑良与阮小二小心着把他移到渔船,然后划到一片芦苇丛中掩护好。
杜佑良留下一些银元,托付阮小二聘医,便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