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正地受到律例制裁。”苏向晚眸子里沉沉地晃着幽光,“她们要为她们做出的恶行付出代价,而她们没做的,我也绝不冤枉她们。”
就好像梅园的命案,栽赃嫁祸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顾婉杀了碧罗,策划了镇国寺一事,跟聂氏又计划了梅园的阴谋,她要做的,也是让她们为自己真实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而已。
卓大人没说话,只是吩咐手下的人上茶。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道理却不少。”他的严肃褪去,语气里竟也带了几分笑意,“本官鲜少见到你如此理智的人,大多受了迫害的人,为了能讨回公道,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不择手段,构陷冤枉,暗下杀手,那都是常有的事,他们讨回了公道,殊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当初迫害他们的那一种人。”
坚守原则和底线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苏向晚有这样的手段,卓大人相信她有杀了顾澜报仇也安然脱身的法子,但她没有这么做,哪怕顾澜是罪有应得,但她也知道,她动手杀人是泄私愤,而不是真正的公道。
苏向晚摇了摇头:“大人将我想的太好了,碧罗刚死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一直想要杀了顾澜给她偿命,但我后来自己想通了,杀人者,人恒杀之,当我心里也觉得杀一个人也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以后还会杀更多我认为该死的人,那有一天我跟顾澜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最重要的是我认识到,哪怕顾澜死了,碧罗也不会活回来,她死得凄惨冤枉,但大多的人都只会认为是她自己倒霉,就连顾澜,哪怕是死,她估计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更不会因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她并没有可怜顾澜性命,也不觉得聂氏和顾澜这种人不该死。
只是她找到了比让她们死更好的惩罚方式。
“你想让她们后悔?”
“大人,我清楚大梁律例,以聂氏和顾澜如此罪行,不足以处死两人,案子一旦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她们虽然能活命,但也不可能从大牢里再走出来了。”苏向晚微微笑道。
卓大人心上咯噔跳了一下。
以目前的朝局来看,聂氏和顾澜罪不至死,但顺应民心的结果,也不能轻易放之,赵容显要明哲保身弃子,他手下的人不敢保也不能保,临王的人会死死地咬着不肯松口,蒋国公乐见其成两方制衡,当今皇上兴许还想再趁势打压赵容显,拿这母女来开刀……
反正聂氏和顾澜绝对是不会好过了。
若赵容显有心的话,说不定还能把这母女救出来,可他手下的人第一个就不会答应,以卓大人对赵容显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如此意气用事。
顾澜固然漂亮,但也不至于让他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来。
可这一些东西,苏向晚都能看清吗?
还是说她也只是误打误撞,随口说的话而已?
“只有在大牢那种地方,她们没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权势和地位,不再高高在上,也才会意识到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为被人欺凌的弱小,让她们成为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并且经历她们曾对别人做的那些事,这样日日夜夜的折磨,应该比死更难过吧,我想,碧罗要的应该是这样的公道。”
苏向晚说完话,下人也正好送上一杯飘香的茶水来。
烟气朦胧了她稚气的脸庞,卓大人透过这阵轻烟看到的,是她眉眼一闪而过的决断。
看着仁慈,其实是真狠。
留着性命活下来,才是真正的惩罚。
卓大人其实也没什么好问她的了,那些没说出来的大概,他也能推算出一二。
还有一些其实也不用问得太清楚。
“本官要问的话也问完了,你可以回去了。”他出声道。
苏向晚款款起身,同他行礼:“大人大量,民女心中不甚感激。”
卓大人笑了,“说着感激,结果还不是给本官招了一堆的麻烦。”
岳夫人在此案里,就是被利用了拉出来当挡箭牌的。
虽然死者不是她所杀,栽赃顾澜也没成,但苏兰馨确实是被她藏起来,吏部侍郎的夫人,罪是定不了了,最后不过问几句话了事。
收拾这些个烂摊子,对着这些夫人,比他处理公文都累人。
他怀疑苏向晚也是故意针对岳夫人,京兆尹这边不会拿岳夫人如何,但大家认为聂氏和顾澜都是栽在她的手上。
这么些年来,贵夫人和贵女的圈子也有抱成团的,各自有各自的心眼,岳夫人明着捅了聂氏这么一大刀子,光是戳脊梁骨她都有得受了,谁不防着她一手,加之侍郎府她没了依仗的儿子,地位不稳,日子那么长,是不会好过了。
送走苏向晚,卓大人坐了片刻,这才对着里间的一个角落道:“本官问的话,殿下都听见了,如今可满意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