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人会客的内堂,同府衙给人的感觉一样庄重威严。
院子每走两步就能看见一名衙役,形色匆忙,满身风尘,显然在为了各样的案子马不停蹄飞转着。
京兆尹管理京城治安,什么杂七杂八琐碎的事都有,尤其这几日摊上了梅园的案子,几乎是抽调了所有的人手先行过来协助,更别说随着梅园的案子初步尘埃落定,后头跟着一大堆的查证要事,还有原本积压下来的案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疲惫,眼神里都透出恨不得能将自己劈开两个来的急切。
不干实事只会欺压老百姓的毕竟是少数,不管是什么时候,在大多人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人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做好本职工作的。
当然从这些也可以看出卓大人管理有方,苏向晚说他是个人才,并没有任何讽刺,那是由衷的赞赏。
卓大人就在案前,趁着她还没到的间隙看着公文,一直到苏向晚进屋才把公文放下,抬起头来。
“民女见过卓大人。”苏向晚低头行礼,态度恭敬。
卓大人放下手上的纸简,不知道在打量什么,良久才问了她一句:“苏向晚,你可知罪?”
苏向晚来之前也做了许多的假设和心理准备。
她知道卓大人在案子上的严谨,知道他嫉恶如仇,但也知道他身在其位,自有别人冒犯不了的威严。
她做的许多事,都踩在危险的边缘,若卓大人真要跟她计较,也是完全可以计较的。
只要卓大人愿意刨根究底去查,她在暗地里布置谋划的那一切,都是藏不住的。
她低着头,“知罪。”
这个答案不知道是不是卓大人要听的,他似乎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坐吧,本官不是拿你问罪的,不过有几句话要问你。”
苏向晚压下心中轻微的惊讶,而后顺着卓大人的意坐了下来。
卓大人态度很平和,跟他在审案时候表现出来的冷厉全然不同,“本官有些好奇,你是如何会找上我的……这样说吧,你如何能确定本官会秉公办事,而不是徇私枉法,选择包庇呢?毕竟商女,婢女跟顺昌侯府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而且他这么做,大概率上是顺应了民心,但也会引发许多世家权贵的不满。
这就像一个米袋,豁然开了一个口子,里头的大米就会源源不断往外透。
开了这个先例,等同在这些世家权贵头上悬了一把刀。
聂氏和顾澜只是这些世家权贵之中的其中两个,也不是最恶劣的那两个,做的更加过分的都大有人在,她们不过是手上没有真正的实权,恰好搭上边的豫王殿下又是人人喊打,否则苏向晚哪怕拼着把命没了,都不能堂堂正正地治她们的罪。
“求大人恕罪,民女在找上大人之前,事先调查过大人。”苏向晚很坦白:“大人出身书香世家,背景清白,与京城里头大多官员不同的地方在于,大人是靠着自己本事考取功名,一步步兢兢业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说句冒犯的话,大人在京城里当府尹已久,在接近权利中心的地方却不能到权力的中心,足以说明问题了。”
卓大人没有抱团,没有关系势力,所以上不去很正常。
他是自己脚踏实力起来的,又贴近民众,没有权贵思想,苏向晚肯定他不会徇私包庇。
卓大人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敢说。
只差没明说你朝中无人,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干一辈子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真不错。”
卓大人想着她或许是刚到京城不久,还没见识过真正的一手遮天,才敢这样大胆为了一个婢女把这个案子闹这么大。
到底是十多岁的小丫头。
“大人还未到京城之前,曾在洛阳当过一阵子的差,多年以前那里也出过一单命案,是一个村霸为了抢一对孤儿寡母的田地杀人的案子,当时一整个村的人都不敢得罪那个恶霸,也不愿意为那对孤儿寡母伸冤作证,是大人坚持不懈查下去才把犯人绳之于法并且还于公道的,那个寡母死了之后,剩下四岁小儿,当时冒出来好多莫名其妙的亲戚要把孩子认回去,为了霸占那个田地,也是大人出面承担解决下来的,为此大人还被状告意图侵吞财产田地。”苏向晚语气柔和不少:“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是大人做过的事,只要存在过就会有人会记得。”
卓大人是个好官,但绝对不是个完美的好官。
“你别以为这般拍我马屁,我就会不同你计较你的所作所为。”卓大人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
苏向晚就笑了,“大人不会同我计较的。”
“何以见得?”
“因为民女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伤害任何无辜,哪怕我布置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我要做的也是让聂氏和顾澜堂正地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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