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却如今又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他的眸子里很是清澈,他的脸上满是心疼,他的手,凉凉的,却很温柔。
“怎么又哭了?”祝鲤再次帮她擦去泪水,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破天荒的做出了一个可笑的鬼脸,好似忘记了自己堂堂小侯爷的身份,扮丑耍宝般的调笑道:“再哭下去就要成小花猫了。”
一个用来哄小孩子的玩笑话,却让这南陈郡主嚎啕大哭,像极了一个小孩。
祝鲤显得有些慌乱,手足无措之际那哭的像个小孩子一般的郡主扑入了他的怀中,双臂死死的环抱着他的腰,将头藏在他的胸膛之上,用脸贴着他的胸腔,感受到那颗炙热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莫落雪的哭声渐渐缓了下来。
祝鲤一时间从手足无措变为了呆若木鸡,刚刚尝试过第一次做鬼脸的那张脸上,现在又第一次陷入了呆滞之中。祝鲤举着僵硬的手臂,尝试了几次,终于小心翼翼的落在了莫落雪的身上,片刻后,他又尝试着抱的更紧一些,达成目的之后,堂堂陵州小侯爷竟然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似乎,自己争取来的,要比父亲给安排的更让自己开心满意。
正在傻笑的祝鲤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十分吃痛,低下头,无奈的看着怀中这个还会咬人的郡主,轻叹一声,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怀中的郡主松开了嘴,已经不再哭了,却依旧抽噎着。
“祝鲤,我恨你!恨你的突然出现,恨你强加给我的婚姻,恨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恨你这小侯爷的身份!”
祝鲤嘴唇微颤,神情痛苦,想要说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怀中的莫落雪突然抬起了头,哭红了的双眼对视着祝鲤,狠狠说道:“祝鲤,这些其实我可以都不在意,但你知道我最恨你的一点是什么吗?”
祝鲤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无比,眼中却是茫然一片,难道刚才那些都谈不上一个最字吗?
“祝鲤!我最恨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他之后?为什么要出现的这么晚!”莫落雪说着她的最恨,心里却已经没有了半点恨意,敢爱敢恨,既然说光了恨,那么便只剩下爱了。
祝鲤缓缓闭眼,神情极为认真,一个呼吸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他便已经做好一辈子的打算,他轻轻拍着莫落雪的后背,眼中有着无尽的温柔,轻笑道:“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怀中的郡主抽噎着点头,却丝毫不肯松手,大概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暖的怀抱吧。
而远处的提刀少年已经不再提刀,略微有些出神的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二人,突然间心中有了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叶尘凡无声的咧嘴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走了。”叶尘凡揉了揉脸庞,那个笑容终于好看了一些。
岳昊微微惘然,再次瞥了一眼不远处相拥的二人,却是徒然空叹。不知为何,就莫落雪这件事上,岳昊竟然对那个爱摆架子的陵州小侯爷生不出半点厌恶,出奇的还多出了一分好感。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说什么一览众山小的狗屁豪言壮语,先要能对得起身边人,这才算是一个男人。就此点而言,叶尘凡远不如祝鲤。
长安的夜色虽说也算得月明星稀,但差了南疆太多,刚来长安的岳昊一时间还不能适应,总觉得很是压抑,心中不是个滋味。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感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出来走走,可一想到这长安的月亮也没什么看头,就意兴阑珊索然无味,只好继续倒头就睡了。”叶尘凡躺在自己的房顶之上,双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凝望着天上那算不得多圆的月亮。
岳昊自然就躺在他的旁边,黑衣少年也觉得这月亮实在没什么看头,忍不住叹道:“这长安什么都比岳城大,可偏偏就这月亮是差的太远。”
叶尘凡闻言不由笑了笑,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当初还在岳城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岳昊闲来无事,就总是跑到碧江旁边,躺在那巨大的礁石之上,听着江浪涛声,看着月明星稀,若是再带壶酒,那简直是无比惬意啊。
“带酒了吗?”叶尘凡微微转头,笑着瞥了一眼黑衣少年。
岳昊坐起身来,嘿嘿一笑,变戏法般的从戒指中取出两壶酒来,叶尘凡见此也坐起了身,从岳昊手中接过一壶酒,两人对碰之后,便豪饮了起来。
岳城男儿皆豪爽无比,在他们身上就没有不胜酒力那么一说,甚至连岳城的小孩,都能喝下一大碗烈酒且继续蹦蹦跳跳面不改色。
可是这一晚,叶尘凡彻底的喝醉了,于房顶之上说了许多胡话,又哭又笑,疯疯癫癫。仅仅半醉的岳昊便陪着他一起哭笑,一起疯癫。
最后一阵箫声传来,这疯癫的两兄弟这才安静下来熟睡过去。
宋熙在内的天道院师兄师姐们相视无言,满肚子关心的言语最终却化为一声轻叹。这一夜,大概是叶尘凡来长安后睡得最沉最安稳的一夜,同时却也是天道院师兄师姐们彻夜未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