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刘宣,似乎极为危险。
裴共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浮躁情绪,解释道:“本官说你不忠,是因为你出身齐国,即使齐王苛待于你,但你也不至于弑杀齐王。你不仅背离齐国,还弑杀齐王,可谓不忠。”
刘宣闻言,犹如看白痴一般看裴共。
这是找不到理由了吗?
用这样的理由。
赵何听了这样的理由,心中会怎么想?刘宣看向赵何,果然,赵何的神色有了一丝阴沉。刘宣离开齐国后,在为赵国效忠,在为赵何效力。
裴共的话,等同于打赵何的脸。
裴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昂着头,继续说道:“你的父母故去后,岳丈田单还在齐国。你在齐国的种种举动,都令田单身陷险境。身为人子,却不考虑田单的安全,可谓不孝。”
“你担任邯郸郡守,处理邯郸的政务时,肆意杀戮,凶残成性,更牵连无辜,杀人无数,可谓是不仁。”
“你攻打齐国时,可有考虑稷下学宫朋友的安危。临淄被攻破,他们陷入战火之中。他们都是你昔日的故友,你却罔顾他们的性命,可谓不义。”
裴共转而看向赵何,很理直气壮的说道:“大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不能作为公子丹的老师。”
赵胜看在眼中,心中叹了口气。
裴共无能啊!
既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不该自视甚高,该有自知之明。可裴共能力不足,却非要来招惹刘宣。在赵何看来,裴共这是自取其辱。
对于裴共的一番言论,赵胜不屑,他都可以轻易的辩驳,何况是刘宣?要知道,刘宣连公孙龙这样的善辩之人,都能轻易的击败。
赵何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没有搭理裴共,看向刘宣,询问道:“先生,裴共说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如何应答?”
刘宣道:“大王,裴共一番话狗屁不通!”
一句话,令裴共涨红了脸。
相似的言论,刘宣回到稷下学宫时,就被端木祯阻拦质问。端木祯说了类似言论,说刘宣不忠于齐国,但被刘宣反驳得哑口无言。
裴共的问题,实在肤浅。
刘宣看向裴共,说道:“裴大夫,你一番狗屁不通的言论,令人兴趣缺缺。不过当着朝堂诸公的面,我勉为其难,为你指出所有的错误。”
“第一,裴大夫说本相弑杀齐王,简直错得离谱。世人皆知,是淖齿带兵杀了齐王,和本相有什么关系?”
“你这栽赃陷害的本事,倒是厉害。”
“至于你说本相不忠,更是荒谬。”
“何为忠?”
“生于齐国,就应当为齐王尽忠吗?”
“按照裴大夫的理论,老子是道家的创始人,出身陈国,最终却为周王室效力,甘愿做周王室的一个小小史官,也不愿意为陈国效力,莫非老子不忠?”
“孙子是兵家的集大成者,出身齐国,却由齐至吴,为吴王效力。最终,孙子领兵大败楚国,几乎覆亡楚国,莫非孙子不忠?”
“商君是法家的杰出人物,出身卫国。按照裴大夫的说法,商君应当为卫国的国君尽忠,却西入秦关,在秦国改革变法,促成秦国之强大,商君不忠吗?
刘宣侃侃而谈,一连三个询问,把裴共问懵了。
经由刘宣一反驳,裴共所谓的不忠言论,完全站不住脚。
刘宣却是得势不饶人,继续说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如果因为出身在哪一国,就必须为哪一国的君王效力,那是愚忠。”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天下士子贤达,当择明主,辅助明君,消弭战火,平定大争之世。天下的贤才,应当为天下大同而努力。”
“如此,才是大忠,是忠于天下的百姓。”
刘宣盯着裴共,眼神明亮得吓人,他往前迈出两步,逼近裴共,质问道:“裴大夫,你认为呢?”
“蹬!蹬!”裴共后退两步,神色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