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己就如一枚迷路的弃子,走到了悬崖边,怎么办呢……”
熹扶岁眼中敛去凄寂,语气极其自然,竟像有些坦然地笑了笑,“跳下去吧。”
容战倏然将她扯到了怀里,他神情隐忍而疲倦,鼻息温热,几乎都落在她的肌肤,她听到他的声音,分不清那是不是心应的话。
“我会在下面……等着你。”
熹扶岁心里的弦突然断了。
街上花灯满楼,上元的花灯没有小半个月是不摘的。
渡澜上正是繁华,船影浮动,满楼脂粉飘香,入耳琵琶小调与娇娘欢笑,走马灯般的过往一一浮现,可心却不像从前了,与浮生交代了一下,熹扶岁终是与容战离了渡澜,府船穿过这雕栏玉砌般的白玉桥,却让熹扶岁险些红了眼。
昨年这时,她是要去寻浮生的,今年这满城的人都没变,可她却觉得犹如焕然一梦。
船行了四天。
过了渡澜的关口,进了晏都时水路明显少了,河道变窄,近地点似乎笼了一片云雾,大概是清晨之时的霜露罢。晏都不像渡澜一般的温润,却比渡澜更加热闹,晏都比渡澜更偏北,她根本未曾来过这儿,却觉得这儿如初如故一般熟悉。
渐渐能看见归岸了,也能听见岸上喧闹的欢笑声,远看驻扎帐,似是军营。
“是容将的船!”
“容将!”
“容将回来了!”
“容将!”
她看见容战站在船楼上拿着他的箭,正要射下一只琥鹰,这是晏都的传统,归客射琥鹰,是为庆欢,是为思乡。
他满弓,手工的箭如同凌云一般飞上了天空,一只琥鹰旋即扑腾了两下,落了下来。
“容将!”
容战寻声望去,嘴角的笑意终于是有了一些。
岸上站着一个和容战年纪身量相当的男子,他朗目星眸,华气傲然,一手提着一直野鹿,嘴里还衔着一根苇草,身上着了一身军服,却如容战一般,俨然一副贵公子模样,他将那两只野鹿往地上一丢,正大声朝着船上喊,“好啊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他笑着,摆了摆手里的两只野鹿,“待会子上了岸,今晚正好让徐六水给咱们下野鹿吃!”
他突然看见了熹扶岁,神情都变得惊讶了起来,“哎吆我的二爷啊!你这是哪儿来的美娇娘!在渡澜一待就是好几年,舍不得回来了!”萧映笑意不减,身后也传来军士门的起哄声,“二爷这次实在是想得紧了,竟一起带回了咱们晏都军营!”
“大哥你这不行啊!二哥都带回来了!”
萧映往后踹了一脚,嘟嘟囔囔的敲了敲他的头,“你小子今天两百个压身不够?滚滚滚!”
“哈哈哈哈好好好,大哥尽管踹!”
熹扶岁刚刚上船时就犹如一只脱线的木偶一般,这几天的水路当时让她神情微微缓了缓,石米不进油烟不闻,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
容战转头看见了有些失神的熹扶岁,想也没想的就走了过去,“熹姑娘…莫要在意,映哥……他……”
“多谢将军,”熹扶岁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刚刚的事,她仰头看着容战的眼睛,“江落南岸,晏都……很是漂亮。”
容战看着他,心里的疼痛感再一次涌了上来,“你喜欢……就好。”
船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