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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夫人也笑了起来,“就是,这生孩子原是妇人之事,男子这门也进不来,来了也不过白白着急,还要分心去管他们想我生顺娘那回你父亲还在外面狩猎,我生了两日才生了她下来,他回来听说是个女儿,只说了一句,是急着出来吃为父打的鹿血肠么?”
屋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气氛松弛了下来,琉璃听着这两人的话,却只觉得心里有些凄凉,突然又听里面的女医道,“昭仪,疼的时候莫强忍着,虽说此时还不能大声喊叫,但若是强忍,也花力气。”
武则天并没用做声,过了片刻才长出了口气,“这点子痛算什么?”
女医又道,“昭仪若是有力气,不如站起来走一走,也好早些入盆。”
没有入盆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要不要紧?琉璃心里嘀咕了一声,忍不住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里面那位可是武则天,能要紧才是奇怪了只是眼见武则天在屋里来回走动的影子不断在窗纸上晃过,周围人人都是一副忧心焦虑的表情,她的心情竟是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又过了两刻多钟,只听脚步声响,却是王伏胜带着御医到了,两人都走得有些气喘吁吁,琉璃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忙转头便看身后的阿凌,果然看见阿凌的目光也盯在那位御医身上——自己若没有记错,上次这位医师是拎着药箱来的,按说只是御医的助手,为何这次来的竟是他?
王伏胜便在房外道,“启禀昭仪,尚药局的御医已经到了,小的这就回淑景殿,等陛下一醒过来就禀告陛下。”
武则天的声音里有些疲惫,却依然十分柔和,“辛苦你了。”
王伏胜向医师拱了拱手,匆匆而去,这边有女医便出来向医师低声回禀里面的情况,只见那医师微微点头,眉间的那根竖纹似乎又深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油灯已经添了一回油,催产的汤药也送了两三次进去,产房里依然一片寂静,偶然传出的,都是“再做些粥来”
“准备些参片”
的吩咐声,让这种寂静变得更加沉重。
突然间,房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随即门帘挑起,那韩女医推门走了出来,脸色都有些变了,对医师低声道,“已经破水了,但还未入盆,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琉璃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看那女医的脸色,也知道有些不妥,那位医师脸色也是一沉,眼睛一眯,“里面可有针师和按摩师?”
女医点了点头,迟疑道,“倒是都有……只是用针,到这当口了,昭仪可还受得住?要不要先问一声?”
医师声音有些冷,“只怕受不住也要受了。
你进去让按摩师先做,手法只怕要重些了,待疼痛过去,针师便听我的指示下针”
琉璃听他这硬邦邦的语气,忍不住又看了阿凌一眼,她还真是一点没说错,这位医师年纪不大,还真有些医痴的秉性。
那女医不敢多说,忙转身进去低声说了几句,就听杨老夫人迟疑道,“此时用针……你们以前可曾用过?”
里面一片沉默。
恰好几个小宫女又抬了食盒过来,玉柳忙出来试食,刚刚揭开碗盖,那位医师已经一步迈了过来,看了一眼,厉声喝道,“谁吩咐的做这桂圆粥?”
玉柳唬了一跳,手一抖,半碗粥都洒在了食盒,半响才道,“是昭仪,昭仪最近有些心悸,夜里也不得安眠,每天都要用几碗这桂圆才略好些,这桂圆不是最补身安神么?”
医师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黑,怒道,“胡闹桂圆热补,莫说有身子的人原不该吃,如今是什么时候?桂圆还有安胎之用,哪里还能吃得?”
琉璃一怔,这才隐隐约约想起的确曾看到过这种说法,心里不由纳闷:她没结过婚生过孩子记不清这些东西也就罢了,女医们为何也不知道,难道这不是常识么?却见玉柳看着这医师,满脸都是将信将疑,半响才道,“请问这位大夫高姓大名,在尚药局哪里高就?”
医师冷冷道,“某姓蒋,是尚药局的司医,今日当值的御医在立政殿未归,某原不当值,只是因看药师制药误了夜禁的时辰,只得留在局里,这才被王内侍临时调来。
这桂圆在长安本是罕物,医者也多不知其药用,只道是宜于妇人补身,但蒋某恰恰认识一位南方同行,这才多些了解。
你若不信蒋某之言,蒋某这就告辞”
只听产房里武则天的声音传了出来,“玉柳,莫要失礼,就听这位医师的,阿凌,你现在就施针”
声音里明显有忍痛的颤抖。
突然间又听杨老夫人低低的冷笑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怪道是今年有这么些桂圆进贡”
琉璃心中也是一凛,今年的桂圆多得确实有些不寻常,只是,那小小的桂圆,又不是麝香红花,最多便是让孕妇有些上火,又能有什么大用?再说,也没听说桂圆能让人早产啊……
那蒋司医已经一字字清楚的道,“先取合谷、三阴交、至阴、独阴四穴,再取血海、内关、足三里、神门穴四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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