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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易郎中跟以前一样,每晚在医馆里或是看医书,或是分检药材,熬制药丸。
易楚仍是陪在一旁,就着烛光做针线。
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不眠不休地赶嫁妆,进度倒是快,该做的绣活完成了一大半。
这日她绣得是鸳鸯戏水的枕头套,鸳鸯浮在水里,脚边是游鱼在嬉戏。
鸳鸯已经绣好了,绣得中规中矩,只剩下眼部还是空白。
鸳鸯眼是点睛之笔,通常用黑丝线配着金丝线跟银丝线一起绣,这样出来的眼睛反射着光线,格外有神。
易楚也是这样绣,绣出来的眼睛却灰突突的,没有半点神采。
易郎中看了皱皱眉头。
这纯粹就是应付差事。
谁家女子绣嫁妆时不是含羞带怯、欢欢喜喜的,但易楚总是木着脸,不见半点笑模样。
手下飞针走线,眼里却空洞茫然。
易郎中忍不住动气,可瞧见她日渐宽大的夹袄,还有眼底浓重的青色,那气却发作不出来。
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几天,又下过一次冬雪,就到了二月二。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不能动针线,怕伤害了龙王的眼睛。
易楚按着习俗炒了些糖豆子,抓一把,站在窗边吃,边吃边看瓷缸里的金鱼。
金鱼成双成对,游玩嬉戏。
金鱼比她快乐。
过了二月二,荣盛开始到医馆上工。
从腊月中到现在,易楚一个半月没有见到他,乍乍见面,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荣盛穿件佛头青杭绸素面夹袍,头上簪了支白玉簪,衣着打扮比年前鲜亮很多。
人是衣裳马是鞍,被衣裳衬着,荣盛气色虽不如往日,可精神头却极好,话也比以往多,先给易郎中行礼,又殷勤地问候易楚。
易楚莫名地不想见到他,勉强扯出个笑容回了礼。
荣盛却浑然不觉易楚的疏离,趁易郎中不注意,朝易楚眨了眨眼睛,偷偷从怀里掏出把桃木梳,“……上元节那天在灯会上买的,听说能驱魔辟邪,足足花了一百文,你小心保管着。”
易楚连声道谢,接过木梳时,荣盛极快地在她手背摸了下。
易楚面上一红,回头去瞧父亲,却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荣盛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有什么害羞的,我们是未婚夫妻,便是有亲热之举,也是合该的。”
易楚忙挣开,恼道:“你胡说什么?”
“别人都这么说,我大姐夫还有张大哥,他们可是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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