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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被林钦禾带着出了校门,但并没有回去他们住的地方,而是一个老城区的馄饨摊。
因为文华大学在附近,老街巷里来往着不少大学生,夜市张罗着在路边摆起了摊子,冷瑟空气里四处弥漫着烧烤摊的孜然香气。
挂着“老孙馄饨”
招牌的红色塑料雨棚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滚动着白色水汽的大锅前下着馄饨,见林钦禾带着一个男生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问道:“又翘课了?”
“没翘课,晚上放假了。”
林钦禾说道,让陶溪坐在角落里避风的餐桌旁,自己用开水烫洗一次性碗筷。
“很干净了,还洗什么,就你小子讲究!”
老人看林钦禾洗得仔细,忍不住骂道。
陶溪坐在塑料凳上,好奇地看着他们讲话,他没想到林钦禾也会来这种市井的犄角疙瘩,还和这位被叫老孙的老人挺熟稔的样子。
老孙注意到陶溪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还仔细瞅了会他,对林钦禾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钦禾很浅地笑了下,回了一句话。
没过多久,林钦禾将一碗满当当的馄饨放在他面前,说:“这里的馄饨挺好吃的,你试试。”
陶溪捧着碗闻了下,鲜香瞬间充盈鼻腔,他用林钦禾递给他的勺子埋头吃了好几口,确实很好吃,汤汁鲜美,整个胃都温温地暖和起来。
他问坐在一旁的林钦禾:“你经常来这里吗?”
林钦禾也在吃一碗馄饨,正要回答,就听在下馄饨的老孙笑呵呵说道:“他六七岁离家出走就来我这儿哩!”
陶溪顿时愕然地看向林钦禾:“离家出走?”
还是那么小的年纪。
林钦禾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侧开脸说:“只是从家里走到这里,吃了一碗馄饨就回去了,不算离家出走。”
老孙闻言笑道:“那碗馄饨还是我请他吃的,他还对我说,以后一定会报答我的。”
陶溪没忍住笑了,在垂吊着的白炽灯下,晦暗着的双眼里闪烁着笑意,问林钦禾:“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林钦禾淡然道:“不太记得了,可能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老孙听林钦禾这么说,只笑着摇了摇头。
雨棚里很快又进来了几个大学生,老孙忙着去招呼生意了,塑料薄膜外冷风呼啸,棚内倒是在充盈水汽间暖意融融。
“那你后来是自己回去的?还是家里人找到你的?”
陶溪好奇问道。
林钦禾想了想,说:“家里人带我回去的。”
“那挺好。”
陶溪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回忆着说道,“其实我也离家出走过,忘了什么事了,还走到了隔壁那座山,但天一黑我就自己跑回去了。”
林钦禾问:“回去的路上害怕吗?”
陶溪点点头,说:“山里晚上很黑也很安静,我又胆子小怕黑,听到狗叫都要吓一跳,那时我就想,要是能一夜胆子变大就好了,我就不害怕离开那里了。”
他说话间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林钦禾握进了掌心里,密实地包裹着他。
林钦禾看着他,微微挑了下眉,说道:“你在我面前好像从来没有胆小的样子。”
陶溪怔了怔,回顾了下自己刚到文华一中时,上蹿下跳往冰山似的林钦禾面前凑,哪儿有半点畏缩。
“那不一样。”
他笑了笑。
奔向林钦禾是他做过最勇敢的事。
但回一个陌生的家还是会害怕的,就像幼时离家出走又自己回去的路上,怕家里人为了这事儿打骂自己,也怕他们不打骂自己,矛盾而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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