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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祁璟回来得格外早。
江月习惯性地在房间的地毯上做晚功,身体舒展,背脊弯出一道美好的弧线。
江月倒着身子看见祁璟推门进来,不由带了些惊诧地坐起身,“今日怎么这么早?”
祁璟把佩剑顺手往墙边一挂,点了点头,脸上俨然有着不容忽视的愁色,“嗯,没什么大事,索性回来陪你。”
江月趿着鞋站了起来,在一旁桌子上倒了温水递向祁璟,“嗓子怎么哑了?先喝口水。”
两人境遇非比寻常,便是知道彼此心意,却也没什么机会花前月下,祁璟一天比一天忙,江月能尽的心意便是不做打扰,更多的体谅对方。
祁璟单手接了茶碗,扬脖一饮而尽,“我从大营回来的,适才喊了几句话,不打紧。”
“我瞧你怎么心事重重的?营里出事了?”
江月一面打量祁璟的神色,一面把铺在地上的毯子卷了起来,竖到墙角。
这原是两人方在一起的时候,祁璟特地从旧时萨奚人留在夏州城的东西中翻找出来。
他见江月有时会在地上练舞,其时天气虽然温暖,可地案究竟阴凉。
他母亲生产时便受风落了病根,祁璟印象深刻,便立时取了这毯子来给江月。
照理说,缴获归公一向是他军中不成文的规定,倘使不是为了江月,祁璟断然不会起这样的心思……可是,萨奚人编织的毛毯确实厚实,祁璟自知短期内已经不能给江月像方守成所提供的那般安逸的生活,只能竭力弥补。
这礼物虽小,却实打实地藏了祁璟的一番细腻心思,江月收到时不知有多欢喜。
除非当真练功要用,平日决计不会当作寻常地毯来铺。
祁璟等江月一股脑忙完了,才伸手拉过她,将人拽到身边,两人挨着在罗汉床上坐下,“没事,只是有一个故人要来夏州,我有点担心你。”
江月扬眉浅笑,一双柔荑一并拢着祁璟的大手,“担心我什么?”
“是安如郡主和她的儿子,她夫君章子嵩原先和我是一个旗下的战友,不过……已经牺牲了。”
江月看出祁璟眼里隐隐的担忧,猜到他是顾忌这一场战争艰险,是以温声问道:“那他牺牲的时候,你就是将军了吗?”
祁璟不知江月所言何意,如实回答,“不是,那时我与子嵩都还是校尉。”
“难怪。”
江月刻意装得神态轻松,语调也透出得意,“我夫君是常胜将军、不死战神,非但如此,他还从不让麾下战士做无谓的牺牲……因此,祁大将军,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这是祁璟第一次听她说到“夫君”
两个字,他又惊又喜,竟忘了探究江月话中深意,只是追问:“你适才叫我什么?”
“祁大将军呀。”
江月眨眼,满面无辜。
“再往前。”
江月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她双颊透粉,却不肯答,只低首轻嗔:“谁说是叫你了,惯会自作多情。”
祁璟原是虚搭着江月腰际,听了她的话,情不自禁便收紧胳臂,将人用力揽在怀中,“江月,你想嫁给我,是不是?”
江月本是为了宽祁璟的心,何曾当真想到过这么长远的事情。
况且,即便想了,婚嫁之事,哪有让女孩子开口的道理?江月偏首,避而不答,“都说了是你自作多情,你怎么还问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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