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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戴着白色手套,站在检票口。
阿衡乐呵呵地把两张票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检了票,热心肠地对言希说:“你们姐妹俩第一次出远门吧,做姐姐的,出门要带好妹妹呀!”
言希露在口罩外的半张脸黑了起来,拿过票,不作声,大步流星地向站台走去。
阿衡边向工作人员赔笑脸,边跌跌撞撞地跟在言希身后。
也难怪,言希长得这么漂亮,又穿了一身粉衣,不认识的人大抵会把他认成女孩子。
但显然,言希并不高兴。
但她哪知,言希何止是不高兴,简直是肝火上升。
他从小到大,最恼的,就是别人把他认成女孩儿。
出了检票口,阿衡有些冒冷汗,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站台上闹哄哄的,形形色色的人几乎将她淹没。
好不容易在人潮中挤上了车,但是大多数人堵在车厢口,想等别人找到座位,不挤的时候自己再走。
结果,人同此心,越堵越多,乱成了一团。
这厢,阿衡的眼泪快出来了,身旁高高壮壮的男子踩到了她的脚却浑然不觉。
她试着喊了几声,但车厢闹哄哄的,对方根本听不到。
言希靠着窗,多少有些空隙,看着阿衡被挤得眼泪快出来了,大喊了一声:“喂,我说那位叔叔,你脚硌不硌得慌!”
少年嗓门挺高,高胖男子听到了却没反应过来,只看着言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发愣。
“妈的!”
言希恼了,咒骂一声,扯着阿衡的胳膊可着劲儿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胸前,双手扶着窗户两侧,微微弓身,给阿衡留下空隙,让她待在自己的怀里。
阿衡猛地浑身放松起来,低头一看棉鞋,上面果然有一个清晰的皮鞋印,抬头,是少年白皙若刻的下巴。
火车晃晃荡荡的,言希粉色的外套有时会轻轻摩擦到她的鼻翼,是淡淡的牛奶清香,干净而冷冽,她脸皮撑不住红了起来,有些难为情。
大约过了十分钟,旅客们才渐渐散去,阿衡嘘了一口气。
言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开始按着车票上的号码寻找座位。
“23、24号……”
阿衡拉了拉言希的衣角,指着左侧的两个座位,她感觉言希明显松了一口气。
少年把背包安放好,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
阿衡坐在了言希身旁,看了腕表,时针距离零点,差了一格。
车厢,也渐渐变得安静。
火车哐当哐当地响着,阿衡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坐在云家屋外。
她看到了熟悉的药炉子,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旧蒲扇,那橘色的火光微微渺渺的,不灼人,不温暖,却似乎绵绵续续引了她的期冀。
分不清时光的格度,家中的大狗阿黄乖乖地躺在她的脚旁,同她一样,停住了这世间所有的轮次转换。
她眼中仅余下这药炉,等着自己慢慢地被药香淹没。
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妥。
恒常与永久,不过一个药炉,一把蒲扇,没有欲望,也就没有痛苦和伤心。
在这样庞大的带着惯性的真实中,她确定自己做着梦。
可是,究竟她的药炉、她的阿黄、她的在在是梦,还是坐在火车窗前的这少年,或者远处病房中伤心的思莞是梦?
这现实比梦境虚幻,这梦境比现实真实。
可,无论她怎样地在梦中惶恐着,在言希眼中,这女孩却确凿已经睡熟,切断了现实的思绪。
这女孩睡时,依旧安安静静平凡的模样,不惹人烦,也不讨人喜欢。
言希却睁大了眼睛,保持着完全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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