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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伊向汉是在与匈奴往来,且不是暗通,而是明通。”
尽管伊向汉热情挽留,但出于谨慎,使节团众仍是在城外扎营,傅介子听闻奚充国、任弘等人禀报粟特商贾沙昆提供的情报后,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小国首鼠两端,本就是西域寻常事也,楼兰从三十年前,便各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
贰师将军奉孝武皇帝之命击大宛时,匈奴欲发兵遮挡,但贰师兵盛,不敢直接阻挠,单于便让楼兰阻挡汉军后至者。”
傅介子让几名主要官吏坐下,说起楼兰的复杂情况来:
“大汉知晓此事后,让玉门都尉发兵逮捕了老楼兰王,带去敦煌加以斥责。
老楼兰王说,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若想让楼兰忠于大汉无贰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举国徙入汉地”
“孝武皇帝认为老楼兰王所言属实,于是便遣其归国,也让他候望匈奴动静。
于是楼兰便一边向大汉通报匈奴在西域的动作,一边也没断了对匈奴的贡赋。”
任弘听了颔首,敢情这楼兰,就是个双面间谍啊。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两任楼兰王都做过匈奴质子,娶匈奴贵女为妻。
楼兰王安归已视自己为匈奴诸王之一,不惜倾国之力去讨好匈奴单于。”
安归是匈奴坚持三十年“和亲”
战略后最好的回馈,他年幼时便被送去匈奴单于庭生活,从骨子里相信自己也是一个匈奴人,长在单于身边,说匈奴话,胡服辫发,喜好射猎,回楼兰后更依照匈奴之俗,迎娶了自己的后母——匈奴蒲类王之女为妻,称之为“楼兰阏氏”
。
这下连枕头边吹的,都是匈奴的风了,甚至有人说,现在楼兰真正的统治者,不是安归,而是阏氏。
在汉朝令其入朝,说天子将加以厚赏时,这对夫妻便果断拒绝,并开始为匈奴作间,屡屡通报消息给日逐王,好让匈奴派人来楼兰遮杀汉使。
所以楼兰王安归才被汉庭认定为不可争取,必死无疑!
“但伊向汉不一样,他不过是一个小城主,在没有靠山的情形下,纵然再对汉有好感,还敢拒绝对匈奴纳贡,拒绝迎娶胡妻不成?”
在傅介子看来,“心向大汉”
之类的话,听听就是了,伊向汉的一切选择,不过是现实的考量。
现实是汉兵已十一年未曾西出玉门,而匈奴骑兵却可以沿着孔雀河袭击伊循城,所以对伊向汉的哭诉,他是能够理解的。
“难道吾等就这样轻轻放过他?”
奚充国嫉恶如仇,但也喜欢将事情看作简单的黑白两面,坚持认为,应该对伊向汉加以惩戒。
任弘反问道:“如何惩戒?押回玉门关去问罪?伊向汉已是楼兰境内,最亲汉的城主,吾等对他动手,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奚充国哑然,任弘对傅介子到:
“故下吏以为,应该既往不咎,争取伊向汉和其他城主,作为吾等去楼兰城做大事的后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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