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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兴致勃勃,拉了吴妈妈一同商议诗社的事,又打发春菱去林东绮处讨教经验。
这一提出章程才发觉事事琐碎,难以计较。
先是请谁就犯了难,林东绮是小姐,只管请别家的太太小姐就是,可青岚是姨娘,若不邀请别家的爱妾,未免不懂眼色,日后在官眷的圈子里也受排挤,可请了,又怕惹正房奶奶们糟心,光名单就斟酌个没完。
然后是果碟菜品,银两花费,外出采买,另还有诗社的题目等,种种不一而足。
青岚小门户出身,自幼就没学过这个,人际走动,迎来送往上也无甚经验,又没经过事,听着吴妈妈和春菱你一言我一语的,便烦了。
她不耐烦做这个,可话已说出去,如今硬着头皮也要扛着,先前还打起精神指挥,却越指点越乱,后来不是说今儿个头疼,就是说明儿个腰酸,把事务全丢给吴妈妈处置。
偏还想拔个头筹,叮嘱务必事事严谨出彩。
吴妈妈等辛辛苦苦忙完一桩,青岚又百般挑剔,四五天过去,竟一丝进展全无。
青岚没叫香兰管这一桩事,不过使唤她跑跑腿。
香兰也乐得清闲。
这一日,香兰在房里做小衣裳,见吴妈妈扶着腰走进来,忙起身起身道:“妈妈这是怎么了?”
吴妈妈叹了一声:“姨奶奶一句话,倒叫我们跑断腿。”
在香兰床上坐了下来。
香兰用自己的杯子给吴妈妈倒了一盏茶。
吴妈妈唉声叹气说:“咱们这位姨奶奶也不知想得什么,来人的名单子还没订下来,请帖一张没写,却天天琢磨着上些什么菜。
我说请外头的名厨,姨奶奶嫌贵,可家里的厨娘做的她又嫌不好,往外头采买吃食,列好的单子她又给划去一半,跟我说,再贵也不能一下就花五十两,最多只能十两银子……这这这,这又想得脸,又不想花钱,我这把老骨头是没法干了,谁乐意干找谁去!”
喝了一口茶,冷笑道:“没那个金刚钻,偏要揽个瓷器活儿,末了自己不干还挑三拣四,怪道人都说小门小户的就是缩手缩脚。”
香兰听吴妈妈抱怨,微微皱起眉头。
青岚不过是林锦楼稍看重些的良妾,可吴妈妈却是林锦楼的奶娘,虽说是个下人,但在太太跟前都有体面的。
吴妈妈看顾青岚待产,多少有秦氏的授意在里头。
与其说是“伺候”
姨奶奶,倒不如说是以吴妈妈的身份震慑各房妻妾,让她们别动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思。
可这位岚姨娘好似没体会到秦氏的用意,反倒真把吴妈妈当下人使唤起来了。
吴妈妈在大宅门当了几十年的仆妇,早已是喜怒藏于心的老油条,如今竟公然讽刺青岚“小门小户的就是缩手缩脚”
,显见已十分不满了。
再者说,大户人家请客做席,要的就是这个脸,既然要脸面,就要大把的银子往里投,不浪费已是难得,想不铺张却绝无可能。
青岚平日里对下人大方,不过也是赏些自己穿旧了的衣裳或者不喜欢的首饰,都是些小零碎。
如今真金白银的掏银子出来,自然是肉疼了。
香兰本不想管,但瞧着吴妈妈脸色疲惫,心里又不忍,她到底是个良善好心的,低头想了一回,便道:“不如去二姑娘那里问问,上次办诗社,都请了哪家的太太小姐。”
吴妈妈道:“姨娘跟二姑娘身份到底不一样。”
香兰一听便明白了,抿着嘴笑道:“妈妈糊涂了,还为这个操心,难不成请哪家的姨娘还要单写个请帖了?在帖儿上直接笼统些说‘请某某家内眷’,到时候她们爱带谁来便带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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