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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郑公,节哀。”
他将玉佩还给宗正,一言不发离开。
天空中飘着小雪,街边似乎有女子低低的哭泣声传来,他淡淡瞧去,是宁王娶的妻子,谢家女。
他看着谢家女哭到不可自制,丝毫没有世家女们悲喜不乱分寸的从容,他冷笑一声,讥讽道:“你杀死了他,还会为他伤心?”
他在来的路上,听心腹向他说了宁王的死因,说是宁王这年间与谢家女的感情出了问题,火是谢家女放的,为的是烧死宁王。
宁王虽然是天家之后,寻常人害他便是藐视天威,要株连三族的存在,可天子日日盼着宁王早死,谢家女又出身谢家,哪怕因嫁了宁王被家族不喜,谢家也不会任由宗正依法处置,要了她的性命。
故而宗正应付了事,胡乱处理了宁王的死因。
可宁王那般聪明的一个人,谢家女心思又浅,以他的精明,怎会不知谢家女要杀他的事情?
宁王是自愿死在谢家女手上的。
郑公道:“愚不可及。”
也不知这一声愚不可及,是说宁王,还是说郑家女。
谢家女听此一怔,哭得更凄凉了。
往事涌上心头,郑公有一瞬的恍惚。
那个女人害死了宁王,竟还喜欢着宁王最爱的月下香?
当真是不知所谓。
郑公垂眸饮茶,道:“你的母亲喜欢月下香?”
李斯年颔首,敏锐地捕捉到郑公敛去的眼底的嘲讽之意。
“听郑公之意,郑公也颇为喜欢月下香?”
程彦问道。
郑公道:“倒不是喜欢,而是闻到这个香,便想起一位故人来。”
程彦看了看李斯年,又问道:“敢问郑公,那位故人是?”
郑公的目光落在李斯年身上。
李斯年像极了死去的宁王,只是少了宁王华满京都的年少锐气。
宁王更是像一把出鞘的剑,清凌凌的盛气似骄阳,望之能将人的眼灼伤。
而李斯年更为内敛温润,身坐轮椅,肩披雪白狐皮大氅,微露着积冰色的衣角,清风拂面,飘飘然若九天之上的谪仙。
郑公便收回了目光。
面容再怎么像,气质却浑然不同,而芯子里,更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早就死了,死在漏洞百出的手法上。
郑公道:“李郎君的父亲,宁王殿下。”
程彦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去看李斯年。
李斯年虽然极少向她提起自己的父母,但从那些只字片语中,她也能感觉得到,李斯年生平最恨的,便是自己的父亲。
而今他最喜欢的熏香,竟是他的父亲也喜欢的,恨屋及乌的情况下,只怕李斯年连带着将自己身上用惯了的月下香也一并恨了去。
程彦的声音变了味:“宁王也会制月下香?”
郑公含了一口茶,道:“不错。”
“他虽然会制月下香,但不大用香。”
程彦听此,稍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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