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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说好。
春去秋来,又是一度寒暑,他在竹林等了一日又一日,却始终没有等到她。
这些日子里,他陆陆续续杀了好多人。
听人讲,那些人死状凄惨,死因成谜,让见惯死人的卫尉们也不忍细看他们的面容。
他静静听着,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
没有人怀疑到他,他只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存在。
凌虚子告诉他,被人遗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置可否,手指转过经书,忽而想起,母亲似乎已经很久没来看过他了。
母亲死了。
他终是没有等到母亲说的那一日,他们恢复自由,看华京璀璨迷人的花灯,回故乡梁州。
大夏的天,变了。
谢家被灭了满门。
他在时常等候母亲的地方坐了良久,最后也不过说了一句,母亲,一路好走。
凌虚子说,天家夺嫡,成王败寇,让他不要恨。
长公主能让他活着,已经是种恩典了。
他恨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天下去跟母亲陪葬。
凌虚子又告诉他,天命早定,在谢不在李,让他切莫走入歧途,辜负母亲的一番筹谋。
他垂眸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凌虚子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教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凌虚子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困在三清殿实在可惜。
他淡淡笑着,手指夹起棋子,落在棋盘中。
仔细想想,他似乎的确辜负了母亲与凌虚子的期望,现在的他,唯有一副好皮囊尚值得称赞,至于其他,一无是处。
程彦说他丧心病狂,确实贴切。
李斯年轻轻一笑,道:“丧心病狂?”
“也好。”
总好过委委屈屈过一生,一辈子默默无闻,一朝死去,不过是乱葬岗上多了一具无名尸。
李斯年这般想着,耳畔又响起程彦略带焦急的声音:“你到底与我兄长说了什么?”
殿外忍冬待人守着,寻常人根本进不来,程彦说话并无顾忌,问道:“他是个耿直人,心中没你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又不曾招惹到你,你干嘛要害他?你恨我恨我母亲,冲我们来便是,对我身边的人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斯年眉头轻动,垂眸饮了一口茶,道:“放心,你这么在意他,我不会要他性命。”
李夜城的挺好,哪怕身上流着胡人的血,备受世人冷眼,可有这么一个紧张自己的人,旁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而他,从无一人在意。
李斯年放下茶杯,道:“我虽不会主动害他,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他结果如何,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程彦一听,越发紧张。
李斯年见此,便将天山牧场上的洗星池告诉程彦。
程彦还未听完便炸了:“你与他说这种事,他肯定二话不说便会兵行险着。”
边疆战事虽然残酷,但她相信李夜城的实力,不会轻易便被胡人取了性命,只要他按部就班执行母亲的部署,待战事大胜,他也能身披战功凯旋。
可李斯年的法子,却是叫李夜城去搏命——天山牧场是军事重地,又是产马所在,无论是大夏,还是北狄,都十分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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