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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仪门仿佛一张兽嘴,两颗红灯笼瞳仁似的垂在檐下,顺着风微微的摇晃着。
夜里仓皇模样还历历在目,此时此刻却有种越陷越深的感觉。
钱日生心里又是焦急又是埋怨,也不知道瘦狗躲在哪里钻沙子去了,要想办法跟他碰面才行啊!
“快点吧,郡守大人二堂等你呢,说不定要升你的工食银呢。”
差吏催促着便自己从东角门先迈了进去。
钱日生惴惴的沿着仪门内笔直的石板道一直走,穿过大堂,只听里面爽朗的笑声,他心里略略一定神,莫不是疑神疑鬼了,或者瘦狗压根就看错了?
他走到堂前,对着堂内大声叫道:“佳梦关仵作行人钱日生,拜见郡守大人。”
“免礼吧,”
里面慢慢踱出一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抚长髯,正笑吟吟的看着钱日生,身边一个灰袍师爷面无表情的立着。
钱日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就不是混迹人情世故的人,带话的人说郡守大人“请”
自己过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起这个话头。
“昨晚的验状我看了,写的很不错,难怪葛大人临走之前夸你‘业绩精湛’呢。”
钱日生被夸得脑子一团的浆糊,自己在葛大人心里什么印象他是一清二楚,一向都是“从业未精,尚有待堪考”
,怎么反倒夸起自己了?
他嚅捏着说道:“谢贺大人。”
那郡守在廊下踱着步子,俯仰之间显得容光焕发:“怎么大早上就急着出城啊?”
钱日生心里忽的震颤,紧张的眼皮一翻,往上闪了一眼,见对方没有发觉,又偷偷瞟了几眼。
可是离得太远,看的不是太清楚,而且当官的都差不多模样,一把大胡子遮脸,总觉得似是而非。
郡守的坦然自若,让钱日生可心里还真有点吃不准瘦狗的言语了。
哪有这么有恃无恐的的冒牌货?
他盘算着眼下的情形,家里有个逃犯,这里的事情如果是个误会,那真是从容多了。
他斗着胆子投石问路:“大人,尸体不宜停放过久……”
他向来都是上面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未跟上官说过这么多的话,此时话一出口他自己心里都有些诧异,嘴上却磕磕绊绊的继续说着:“验状……如若无误,可否将尸体运出城外,好掩埋。”
他刻意把两件事并成一件事,好赶紧让这个郡守松口。
郡守沉沉的嗯了一声,“这个确实,天气炎热,容易出瘟,行,本官应下了。”
钱日生心里顿时松快了,一夜的压抑在这一刻陡然释放,要不是站在二堂门前,此刻他真想直接躺在地上!
“对了,”
郡守话锋一转:“城内最近有个逃犯,手段残忍,昨天夜里又犯了命案,我已经下令封城缉拿,埋尸体还真要缓两天,先收敛在棺材里吧。”
钱日生陡然想到家里的那个汉子,昨夜,逃犯,命案……一下子在他脑中串联上了,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却还是强自忍住了,现在说万一真的给攀咬上,真是跳黄河洗不清了。
“哎,本官刚一上任,这命案叠发,按理——葛大人治下不该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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