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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桐当天下午果然搬回去了。
临走前他向大吴氏请辞。
傅桂硬把傅月拉上,按在屏风后面的小杌子上坐好,附耳过去:“坐在这儿,不许出声!
什么事都没有!”
傅月攥着绸帕瑟瑟发抖,心乱如麻,听她吩咐,不敢吱声,点头如捣蒜。
大吴氏、卢氏、傅四老爷和苏桐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
傅四老爷极力挽留,苏桐再三推却。
等家仆送苏桐出去,傅月长长吐出一口气,软倒在坐在她身边的傅云英身上。
她脸色苍白,手心里都是潮湿的汗水。
傅云英没说话,扶她起来,和傅桂一起送她回房。
“桂姐,英姐,千万别告诉我娘……”
苏桐一走,傅月心口像是缺了一大块,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害怕,抓着傅桂和傅云英的手一遍遍苦求,“别告诉我娘……”
卢氏爱面子,喜欢听人奉承,爱在族中妯娌面前争荣夸耀,傅月是她的长女,性子偏于怯懦,在亲戚们面前不大讨好,比不上傅桂讨长辈喜欢。
卢氏心中难免不悦,对傅月管束严厉,恨不能耳提面命,每次家中来客,总要先把她叫到跟前细细嘱咐,怎么和客人打交道,怎么和平辈姐妹谈笑,怎么和长辈们撒娇,连她落座、喝茶、走路的动作都要管,不能快不能慢,一言一行皆要端庄持重。
卢氏愈如此,傅月愈发放不开。
母亲一变脸,傅月能当场吓哭。
傅桂眉头紧蹙,既然有胆子接近苏桐,就该想好事败之后怎么收场,犯错之后再怕有什么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换做是她,早去找卢氏坦白了。
“你放心,我不会和四婶说的。”
她说完,悄悄瞥一眼傅云英。
傅云英淡淡道:“其实说了也没什么,那碗甜汤我已经代姐姐揽下了……姐姐不用害怕。”
傅月默默垂泪,她觉得自己就像三姑六婆们碎嘴时提起的那些失德妇人,一朝行差踏错,以后再无脸面承欢父母膝下。
傅桂最不耐烦看到她哭,一跺脚,瓮声瓮气道:“你歇着吧,别多想。”
言罢,拉着傅云英出去。
卢氏疑心傅月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私底下找人旁敲侧击暗中查问,并没打听到什么,傅云英已经把各处都打点过了。
傅月辗转反侧,唯恐事情败露,傅桂时刻不离她左右,帮她壮胆。
卢氏几次想把傅月叫到跟前盘问,傅桂和傅云英在一旁代为遮掩打岔,卢氏怕自己穷追猛打引起傅三婶、韩氏和大吴氏的注意,不想节外生枝,查了几天,终于放下心中疑窦。
这事竟就这般蒙混过去了。
但傅月仍旧闷闷不乐,愁闷难解。
傅云英理解她为何如此畏惧。
男子年少时有几件香艳韵事,甚或眠花宿柳、公然狎妓,并不会损毁他的名声,别人说不定还会夸一句风流,但闺阁女子一旦传出恶意的流言蜚语,婚姻就难了。
眼看傅月每天躲在房里不出门,思忖一番后,她决定把这事透露给傅四老爷知道。
这天她找到傅桂,告知她自己的决定。
傅桂脸色大变,拉她走到厢房里,惊诧道:“英姐,你怎么言而无信!”
声音里带了几分质问。
傅云英道:“桂姐,你听我说。”
她看一眼窗外,院子里晴光正好,花红柳绿,粉蝶翩跹,小娘子正值青春年少,如枝头如火如荼的花朵,应该无忧无虑尽情嬉戏,而不是为了一时的忘情而战战兢兢夜不能寐,“我常听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原本我打算等半年之后再告诉四叔,但是月姐天天以泪洗面,不说她自己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四叔和四婶迟早会发现端倪,与其到时候被四婶看出来,不如早点告诉四叔实情,好让月姐解了心病。”
傅桂虽然年纪比傅月小,心智却比傅月成熟,知道傅云英说得中肯,面露踟躇之色,忐忑道:“四叔知道这事……会不会怪月姐?”
大房的媛姐是傅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掌上明珠,自幼娇宠,吃穿用度和官宦人家的小姐一样。
傅媛和苏桐青梅竹马,傅家人都以为傅家和苏家要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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