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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抬手,使劲地按了按。
回想一下自己这二十九年里,少有这样放旷又放纵的时候,心底那一层嘲讽,也就越发重了起来。
铜盆就放在角落里,边上还搭了一条干净的方巾。
顾觉非刚走过去便瞧见了,接着就下意识地朝着自己刺着暗银色竹叶纹的袖子上一捏,然后反应过来——
外袍不在。
“糊涂了……”
他顿时笑了一声,琢磨了一下,向暖炕那边看去。
昨夜被人递的那一块雪白的方巾,此刻被叠得整整齐齐地,就放在引枕边上。
是他刚才起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并未看到罢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忽然有些复杂。
陆锦惜。
这三个字,又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他脑海之中,让他回忆起昨日傍晚,夕阳余晖下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温婉的微笑。
体贴的神态。
细致的言语。
他一时又有些出神。
还好这时纪五味又进来了,这一次拿着他昨日被醒酒汤泼过的鹤氅,看上去已经干干净净了。
“大公子,您的衣服。
昨夜师娘说看你跟师父喝大了,总不好叫你穿着一身脏衣服走,便自作主张给洗了一遍。”
顾觉非于是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张夫人一片好心,哪里有什么自作主张之处,多劳她费心了才是。”
“师娘还让人煎了半碗醒酒汤药,跟今日的粥菜配着,药性也温养,算食补。
方才您睡着的时候,我已端到桌上凉了一会儿,应该可以喝了。”
纪五味摸了摸自己的头,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朝气。
“师娘说了,让您好歹用些,回头不头疼。”
顾觉非目光一转,便瞧见了那不大的圆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只瓷碗,里头装着浅褐色的药汤。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配了两盘小菜。
看上去,实在是很简单。
可那一点热气儿,好像能冒到他心里一样,可越是如此,就越是想起昨夜的种种……
他强将那一股血腥气儿压了下去,挂上了谦和的笑容:“替我谢谢你师娘,也谢谢你师父。”
怎么连他师父也谢?
纪五味睁大了眼睛,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没多问,只道:“那您先喝药用饭。
我就在外面切药,您有什么事再叫我。”
顾觉非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纪五味便走了出去。
顾觉非人在里屋,站了一会儿。
也许是因为游学时候,在这样的地方走过很多,也见过很多。
所以,他站在这相比于太师府显得简单甚至简陋的屋子里,竟没有半点违和。
他将外袍放在一旁,先洗漱过,将身上沾着的酒气都去了去,再用方巾将手指上沾着的水珠,一点点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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