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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元年,不止六个了,连辽东都有了,“南畿、江西、浙江、湖广、四川、辽东旱。”
嘉靖二年,更加夸张,“两京、山东、河南、湖广、江西及嘉兴、大同、成都俱旱,赤地千里,殍殣载道。”
嘉靖三年呢?
蒋桂枝走了出来,收拾茶碗,轻声问道,“又没收钱?”
李步蟾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去一趟县衙。”
不打伞,也不拿扇,李步蟾就这么走了出去。
太阳下,他的背影壮实了很多,肩膀宽了不少,像是小小少年了。
县城的街道也萧条了一些,唯有米店和当铺前头在排着队,倒是更加兴隆了。
李步蟾买了一个西瓜,自县衙穿了过去,陆续跟人打着招呼,两年过去,县衙里不认识这位“衙内”
的,已经不多了。
路过花厅的时候,李步蟾往里瞟了一眼,那一口池塘干涸了大半,大片的荷叶如同火燎一般,边缘焦褐卷起,只有荷花如火,跳跃般的妖红。
到了后衙,李步蟾先到宅门前,将西瓜交给让斛伯,后衙有井,西瓜需要在井里泡一个时辰才能去掉暑气。
走进石安之的小院,原来的小花园,已经成了两畦的蔬菜,地上趴着南瓜,架上缠着黄瓜豆角。
李步蟾上去摘了一条黄瓜,也懒得洗,伸手捋捋上头的毛刺,“咔嚓”
啃了两口,蔡氏从房里出来,“这孩子,吃什么生黄瓜,用醋泡一泡吃不好么?”
李步蟾又摘了几条,呵呵笑道,“别说,这两畦蔬菜,经义母大人这么一伺弄,长势还真诱人,别说我们家这四五张嘴了,十张嘴都吃不了。”
蔡氏接过黄瓜,眉开眼笑,“可不是嘛,以前我就说要种点菜蔬,给他吃太守羹,你义父就是不让,说什么不与民争利……”
“咳咳!”
石安之从外面进来,“这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说你好,说你是青天大老爷!”
蔡氏白了石安之一眼,转身进了厨房,片刻之后,便传来“啪啪”
的拍击砧板之声。
李步蟾呵呵一乐。
蔡氏出身于济阳蔡氏,她家有位远祖名叫蔡撙,是南梁的名臣,他的女儿嫁给了昭明太子萧统。
有一次,梁武帝萧衍宴会,请大臣吃饼,萧衍多次跟蔡撙打招呼,态度有些不端正,叫的是他的大名,蔡撙充耳不闻,闷头吃饼。
萧衍发现不对头,立刻改口叫蔡尚书,蔡撙这才放下筷子,拿起笏板,起身答话。
萧衍调侃道,“你刚才不是聋了么,现在又怎么听见了?”
蔡撙慨然回道,“臣在私是你的亲家,但在公是当朝大臣,你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公私不分,不讲礼仪。”
这位蔡尚书,也曾担任过吴兴太守,算是石安之的老前辈。
他从不打扰乡里,还在房舍前种些爱吃的白苋和紫茄,这两样菜蔬都很清爽,被吴兴人称为太守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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